十七歲的少年最是熱烈,也最是張揚,他們從不畏懼此間歲月空長,隻怕浮雲遮望眼,難見世間繁華。
今夜的星鬥璀璨,下弦月隻剩下婉轉的一輪,掛在梧桐樹的樹梢之上,月光籠著層柔霧似的,淡色的光芒穿過雲層的縫隙,落在熙熙攘攘的街角。
111班在這次運動會上破天荒拿了第一,也成了一中建校以來,第一個打破體育班統治運動會神話的班級。
大家頭一次在自己並不擅長的領域奪冠,比成績拿到全年級第一都要激動,一整個班的人烏泱泱壓在馬路上,七嘴八舌地談論著今天的輝煌事跡,混著街邊此起彼伏的鳴笛聲與喇叭聲,有種嘈雜的熱鬨感。
鬱綏走在最中間,他微微低著頭,露出一截白而盈潤的頸骨,往下的脊柱線條清瘦而拓落,月光往下一落,勾勒出一截窄而纖細的腰。
他左側的商訣正安靜地抬眼看著四周,右邊的宋臣年卻吵得要命,想方設法地說服他把今天的橫幅披在身上。
宋臣年:“不是鬱綏,你就披一下試試,我發誓,你披上著橫幅,就像穿了件戰衣,往那兒一站,絕對酷斃了,簡直秒殺一大片。”
鬱綏嘴角抽了抽,很是不客氣道:“不用了,我不披你那兩塊兒破布,光站在這兒,也能秒殺一大片。”
身後的女生聽著直樂,捂著嘴笑個沒完。
“宋臣年,你彆光為難人家鬱綏啊,實在不行,你也披上試試。”
不知是誰先調侃了一句,大家起哄的聲音鬨起來。
“對啊,宋臣年,你為難鬱綏乾什麼?”
“鬱綏才不披,那玩意兒太弱智了,宋臣年,你少折騰我們班的帥哥。”
“就是就是,我們鬱哥光站在那兒,讓大家欣賞就夠了,宋臣年,你該不會是打著什麼壞主意吧……”
宋臣年:“……”
這才短短兩天,這群人就轉了風向,牆頭草都沒他們倒頭快。就連先前不待見鬱綏的那群男生,也都一臉崇拜地幫著鬱綏說話。
路邊的燈光暖黃,從高處直直垂落下來,鬱綏回過頭,就看到身後人晶亮的眼眸。
沒有他初入班級時的害怕探究,也沒有好奇與忐忑,更沒有厭惡與鄙視,所有人的眼底倒映出或多或少的驕傲與佩服,還有真誠與接納。
這場運動會之後,他好像真真正正地融入了這個集體,也或許,他早已被這群人所接納。
鬱綏的眉眼彎起來,用手肘撞了撞宋臣年的胳膊,一抬下頜,順著他們的話道:“聽見了嗎,宋臣年,你是不是嫉妒我長得帥,想破壞我的帥氣啊?”
他說這話時得臭屁又張揚,狐狸眼微眯,眼尾下的淚痣鮮紅,膚色冷白,像副被暈染開的水墨畫,在燈光下漂亮的驚人。
有女生臉紅地挪開了眼。
宋臣年被他這麼一擠兌,氣得要命,不要臉地摸了兩把自己的臉:“本少爺分明也長得不差好嗎?!”
許嵐看
著這一群鬨哄哄的人,
哭笑不得。
她依舊穿著昨天上場時那套白色T恤搭百褶裙,
混在女生堆裡,絲毫不顯老成,反而真的像個學生。
許嵐:“行了,彆鬨了,你們倆都長得帥行了吧,我們111班,這不全都是俊男靚女嗎,有什麼好比的。”
眾人嘰嘰喳喳的聲音這才下去點。
宋臣年不死心,還想湊過去讓許嵐評評理,自己和鬱綏誰更帥一點,被許嵐不耐煩地一把推開。
瞥見宋臣年的表情,許嵐轉過頭去誇鬱綏:“鬱綏,你小子還真是深藏不露啊,拿了這麼多第一。”
她調侃的意味擋都擋不住。
畢竟從前隻聽鬱綏原先的初中班主任說他成績優異,是個不可多得的好苗子,要她一定要把這孩子領回正途。
可沒想到,不僅是學習,對方在運動上也這麼天賦異稟。尤其是今天力挽狂瀾的模樣,彆說觀眾台那群女生了,就連許嵐都沒忍住跟著激動了半晌。
尖叫出聲的那一刹那,她感覺自己不像是這群皮猴的班主任,更像是學生時代那個為班級榮譽自豪的自己。
鬱綏扯了扯領子,渾不在意地笑了笑,隻隨口應了句:“還好吧,也就一般般。”
一般般還能次次拿第一,這可就有點凡爾賽了。
孟傑又跟著插諢打科了幾句,見半晌沒到吃飯的地方,不禁有些疑惑:“怎麼還不到?”
宋臣年指了指前方那棟富麗堂皇的建築:“就兩百米了,馬上就到了,忍一忍。”
先前大家商量的地方分明是校門口的大排檔來著,乍一轉眼換了地方,還換了這麼“富貴”的地方,大家一時之間沒適應過來,就連許嵐都有些怔楞。
“你說的是哪兒?”許嵐發問。
眾人又往前挪了十幾米,鬱綏指了指麵前的牌子,貼心解答道:“就那個,雍城國際酒店。”
大家倒吸了一口涼氣,有些躊躇。
“這家會不會太貴了?”
“要不換一家,還是回學校付錢吧。”
“我要沒記錯,這家酒店人均都得500+……”
一行人停在了原地,許嵐也沒忍住偏頭看了眼鬱綏。
原先隻是說換個環境不錯點的地方,許嵐忙著和崔喜軍負責宿舍名單的事情,運動會都沒空閒時間,一直都在忙上忙下。
鬱綏和宋臣年原先來找她商量負責聚餐地點的時候,許嵐覺得這兩人靠譜,倒也沒有多問,將選擇權全權給了他們。
還特地強調了一句,要符合大家的口味,這兩人滿口答應,但選定的這地方也太誇張了一些。
宋臣年不甚在意地擺擺手:“彆擔心,今天晚上,咋們小鬱總請客。”
鬱綏順著他的話點了點頭:“不用換地方,這家餐廳用不了多少錢,宋臣年家開的。”
他調笑道:“絕對不會宰你們。”
宋臣年跟著接了句:“大家都是親同學,肯定不會宰,至於
鬱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