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鬱綏說。
商訣見狀,老實地躺下身,他麵朝著鬱綏的方向,輕輕“嗯”了聲,又道:“綏綏,晚安。”
鬱綏將被子拉到自己的身上,閉上了眼睛,腦子卻是一片清明,掙紮了半天,沒有一丁點的睡意。在床上翻來覆去,鬱綏腦海之中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方才刷到的視頻裡那一輪升騰而起的太陽。
灼眼而絢爛。
短視頻裡的那句導語又猝不及防地從腦海之中跳出來,如果在淩晨兩點的時候告訴你最好的朋友想看日出,他會和你一起爬山嗎?
鬱綏把自己從被子裡解放出來,猶豫了一瞬,側過身看向商訣的方向。
對麵的商訣靜悄悄的,就連呼吸聲都格外平穩,鬱綏糾結了一會兒,用氣聲小心翼翼地試探:“商訣,你睡了嗎?”
對麵的人很快給出了回答:“還沒有。”
鬱綏很少會有大半夜不睡覺叫人起床的現象,商訣立刻坐起了身,打開了床頭的小夜燈,看向了裹在被子裡的鬱綏:“怎麼了?”
鬱綏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覺得自己的問題實在是有些荒誕且無厘頭,但又實在想知道答案,於是磨磨蹭蹭了一會兒,還是問出了聲:“商訣,要是我和你說,我想去看日出,你是什麼想法?”
他的狐狸眼睜得微圓,帶著些許的忐忑。
小夜燈在床頭暈開一層暖黃的光,模糊了商訣鋒利的五官輪廓,他的嗓音低沉而沙啞:“現在嗎?”
鬱綏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商訣看了眼時間,理智分析起情況來:“找許老師申請可能會有些困難,但也不是沒有可能,我先問問她睡沒睡。”
眼見商訣就要拿起手機聯係許嵐,鬱綏這才回過神,趕忙跳到商訣床上攔下人:“我靠,這大半夜的,你要乾什麼?”
商訣的語氣很是理所應當:“你不是說想要看日出嗎,我查了一下,如果想要夜爬玉泠山話,我們大概需要在淩晨三點的時候出發,最近東城的日出時間大概在5:40左右,玉泠山的海拔也不高,兩個多小時爬上去,對於我們來說綽綽有餘了。”
鬱綏被他這種實乾的思維驚得說不出話來,他猶疑反問:“你不覺我大半夜提出要看日出,很神經病嗎?”
這回輪到商訣反駁他:“為什麼會這麼覺得,綏綏。我隻會覺得你的想法很酷。因為這並不是什麼天方夜譚,而是獨屬於十七歲的你的勇敢。出發永遠比向往更有意義,而我會為你願意將想法分享給我而開心,因為在你的計劃與想象之中,陪伴在身邊的人是我。”
“既然那個人是我,那我憑什麼要讓你失望?”
鬱綏心臟的一角被震得微微發麻,溫熱的血液爭先恐後地迸裂出來,流入四肢百骸,將他的身體都灼得滾燙。
如果那個人是商訣,如果以後陪在他身邊的人是商訣,他就一定不會讓自己失望嗎?
這人怎麼這麼大的口氣。
鬱綏深呼了一口氣,嗓音有些艱澀:“可是嵐姐估計睡了。”
商訣搖了搖手裡的手機,切換到了聊天界麵:“不試試怎麼知道,再說了,如果我們兩個人的申請不作數,那如果有更多的人呢?”
鬱綏一愣,沒弄明白他的意思:“你難道還要叫其他人一起嗎?”
商訣點了點頭,鬱綏覺得這回真是天方夜譚了,畢竟也沒幾個人大半夜不睡覺願意去爬山吧。
商訣卻隻是安撫他:“不過是為我們多增加一些能成功的可能性罷了,你不用這麼有負擔。如果嵐姐不同意,我們可以在明天請假,多在這裡住一天。隻有我們兩個人登頂去看日出也不錯。”
鬱綏被壓製下去的蠢蠢欲動的心又瘋狂躁動起來,他看著身邊的商訣,生平第一次對一件事情產生了如此強烈的渴望。
兩個人開始聯係隔壁還沒入睡的宋臣年和孟傑,被接連發來的幾條語音炮轟。
鬱綏一一點開,宋臣年的態度從最初的“你是不是瘋了?!”轉變為“好吧我也睡不著,真的能爬上去嗎?”再到“TMD說乾就乾”,態度可謂百轉千回,看得鬱綏歎為觀止。
就他們四個人肯定還不夠,於是乎,負責遊說的隊伍擴大,當然,用商訣的話來說,就是擴大忽悠範圍。於是三分鐘過後,曲多和史曉明成功被策反加入隊伍,十分鐘之後,整個班的男生都被點燃了熱血與激情,這支蠢蠢欲動的隊伍將魔爪伸向了四樓的女生。
這種活動,當然是全班人一起來才有意思。
十七八歲的少年哪兒有那麼多膽怯和顧慮,隻有一腔熱血的橫衝直撞,想什麼,做什麼,實現什麼。
山不來見我,我便去見山。
於是淩晨兩點鐘,迷迷瞪瞪的許嵐聽到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她趿拉著拖鞋去開門,麵上的憂慮擋也擋不住,還在思索著是不是有什麼突發情況,又或者是學生之中出了什麼意外,結果門被打開的一瞬間,32顆腦袋齊齊從門後冒出來。
以鬱綏為首,這群潑猴大半夜不睡覺,穿戴的整整齊齊,眼冒金光,臉上滿是躍躍欲試,朝著她發出了誠摯的疑問:
“嵐姐,你想不想看日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