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寒風迎麵呼啦啦地掛著,鬱綏卻沒有受到半點風寒,他臉上的圍巾圍得嚴嚴實實,連呼出的氣都是熱的。
商訣牽過他的手,語氣熟稔:“回了寢室再吃,路上風大,小心胃裡灌進去冷風難受。”
鬱綏撇撇嘴,心想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怎麼可能連這點道理都不懂,但嘴上還是順從地應了聲“好哦”。
兩個人並肩走在空蕩蕩的校園裡,樹影搖曳,寒月高掛,前邊的超市裡還亮著燈,裡邊還有幾個買了泡麵,打算挑燈夜讀的學生。
鬱綏閒閒瞥了一眼,垂下眼睫看向自己手裡熱騰騰的紅薯,心裡忍不住升騰起一點雀躍來。
他不用自己苦巴巴地去排隊買,有人念著他。
紅薯倒也算了,一中的鴨腿可是出了名的好吃,每次一放學,三個年級的學生瞬間就能堵滿整個超市,就連有些剛上完晚自習的老師都想來買個解解饞。
可謂是一腿難求。
不過這鴨腿唯一的缺點就是離他們的教學樓有點遠,要繞過操場跟前的那片小樹林才行。
鬱綏臉上的笑意驟然一僵,他的手指蜷縮了一下,猛地看向身側的商訣。
他剛才和林曉安不就是在那片樹林子裡嗎?
所以說,商訣剛才肯定看見了林曉安和他表白的事情,但按照商訣的性格,宋臣年來搭下他的肩他都能吃一晚上的醋,更彆說他拋下他去和林曉安見麵……
商訣要真看見了,不得醋死嗎?
鬱綏盯著商訣的眸光又暗了幾分,腦海裡瘋狂思索商訣不質問他的原因,他不相信商訣會一聲不吭,那麼隻有一個可能,這人又在生悶氣……
從今天晚上一直悶到現在……
鬱綏咬了下唇,心裡忍不住嘀咕,商訣還真能憋得住。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過灼熱,商訣察覺到異樣,偏過頭來,直直對上鬱綏探究的視線。
男生的眼型狹長,眼神又冷,就這麼悶不做聲地看著一個人時,總顯得不近人情。
但商訣也僅限於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收回了目光,也沒問他為什麼盯著他看。
不對,太不對了。
鬱綏心裡有點發毛。
商訣能憋得住,鬱綏可憋不住,不過片刻,鬱綏騰出一隻手,拽住了商訣的一隻袖子,扯了扯。
鬱綏:“商訣,你怎麼不問問我剛剛去乾什麼了?”
他大半張臉都被圍巾遮的嚴嚴實實,隻有一雙狐狸眼暴露在外,咕嚕嚕的轉,半點心思都藏不住。
商訣垂下眼瞼,呼出的氣息在空氣之中凝結成一團團的白霧,他的嗓音淡淡的:“我以為你會自己告訴我。”
鬱綏成功卡殼了,他本來想等商訣不生氣的時候再隨意提一句的,誰承想商訣直接撞見了這種尷尬的場景,以至於現在更尷尬了。
他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不太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和他解釋:“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我之前借給
過學委一件外套,她想還我,又怕班裡的人起哄而已……”
商訣冷淡的眼神掃了過來,鬱綏下意識覺得後頸一涼,然後緩慢添上了後半段:“然後吧,她好像……”
鬱綏思索著該如何措辭,停頓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道:“她好像對青春期男女關係的認知太過朦朧,萌生了一些想法,不過已經被我糾正過了。”
商訣不鹹不淡地“嗯”了聲,拋出了下一句:“還有彆的嗎?”
鬱綏懸著的心瞬間又吊了起來,他渾身僵硬,抬眸看向商訣的眼神更是心虛。
現在的時機不對,他壓根沒想過在一天之內挑明這麼多事情,但商訣的臉色稍霽,鬱綏思索再三,還是順從了內心的想法,扯了扯唇角。
“有是有,但你不能生氣。”他心虛道。
商訣依言點頭:“不會生氣的。”
鬱綏稍微鬆了一口氣,一邊說一邊小心晲著商訣的臉色:“就是,喂可樂的那個姐姐今天突然和我說,有人總在我家附近徘徊,我還以為是宋朗華那個人渣,就想著……就想著回去教訓他一下,讓他知難而退……”
商訣聽到這裡,眉頭不自覺蹙了起來,抿著的唇緊繃成了一條直線,眼神也黯淡了幾分。
鬱綏在麵對宋朗華時的情緒很不穩定,頻頻失態,商訣曾經以為,是鬱綏無法接受和原諒一個出軌的父親,但後來,宋朗華曾在他麵前隱晦地提過一嘴,鬱綏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在醫院接受治療。
而究其原因……
是因為鬱綏也厭惡自己。
厭惡身為宋朗華血脈的自己。
鬱綏收到的消息,商訣在傍晚的時候也收到了一條,對麵的女生還在提醒他多看顧著點鬱綏,兩個高中生對上一個有潛在危險的人,難免吃虧。
商訣收到消息,心急如焚,想要趕過去,卻在下樓時瞥到了匆匆趕回來的鬱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