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7.
其實是他生日的前一天,也是他成年的前一天。
可是有人貼心的將這些遺憾全數填補了起來。
鬱綏閉著眼,悄悄許下心願。
燭火搖曳,十八根蠟燭靜靜地燃燒,昏暗又明亮的光線投映在每個人的臉上,無一不是鬱綏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宋母和鬱瑤是手帕交,自小便湊在一起玩兒,關係比起宋臣年和鬱綏可以說得上有過之而無不及。此刻看著鬱綏的模樣,她的眼眶微微濕潤,心中生出無限的感慨——
阿瑤,你看見了嗎,小綏長大了,成了一個可以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不再是小時候總追在你身後哭哭啼啼的小哭包了。
十八根蠟燭被吹滅,商爺爺理了理衣服,接過了侍應生遞來的刀,就著鬱綏的手,將底端的蛋糕切開。
刀子卡住了一瞬間,鬱綏狐狸眼圓睜,側頭看向身邊的商訣。
“你不會把禮物藏在蛋糕裡了吧?”
這是他小時候鬱瑤才會做的事情。
商訣沉默了一瞬,道:“我感覺這樣更有驚喜感。?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他記得在A國過聖誕時,室友們都喜歡把禮物藏在各種各樣的角落裡,等待喜歡的人在無意中發現驚喜時露出的笑容。但酒店太大,總不可能讓鬱綏在宴會廳裡到處亂竄,商訣權衡了一下,還是把禮物藏在了蛋糕裡,但看樣子,鬱綏好像不太喜歡……
鬱綏挑起眉,憋著笑,思索著怎麼才能從這一大坨蛋糕裡把自己的禮物解救出來。
好再剛剛切的是最底下的圓柱形高台,空餘的縫隙被鮮花儘數填滿,粉紫色的禮盒掩藏在其中,沒有沾到奶油。
宴席下的眾人伸長了脖子大廳中心的位置看過來,大家不住地小聲討論著,大大小小的聲音交錯,更有人注意到了角落裡的宋朗華父子。
“宋總,小少爺什麼時候和商家走的這樣進了,我們可是一點兒風聲都沒聽到啊,你們瞞得真緊。”
“就是啊,原先還聽說城西那塊兒地皮,你家公司批不到貸款,看來都是空穴來風,傳言難以叫人聽信啊。”
“宋總這就不厚道了,這商老爺子可不是誰的麵子都賣的,你家這小子,可真是好福氣……”
商家是東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大家誰也不想駁了商老爺子的麵子,推杯換盞,手中的酒遞來一杯又一杯,隻有宋朗華的臉色越發難堪。
台上,鬱綏正被宋臣年催促著打開裝著禮物的禮盒。
“給我們看看嘛,綏綏,你不知都,商訣遮遮掩掩的,生怕被我瞧見,一點兒都不大方。”
商佑不服有人說商訣的壞話,跳出來,圓眼怒睜:“你,才不大方,我哥哥準備的禮物,全世界天下第一好。”
宋臣年看著麵前的半高不高的小孩兒,突然想起前些年的那些風言風語,老老實實地噤了聲,沒敢多說話。
宋母抹了把眼角,也笑著催促他:“小綏,看看吧,不然臣年不服
氣,回去又要鬨一晚上呢。”
鬱綏沒再推脫,三兩下拆開了禮盒。
四四方方的盒子裡鋪了層黑絲絨的布,裡邊靜靜躺著一頂華美的皇冠。
是真的很華美,垂直幾何的形狀,以鉑金為底座,鑲嵌在之上的鑽石構成百合紋章的線條,在中心的位置綴一顆巨大的水滴形鑽石,與下方切割成方形的深藍色寶石相連,碰撞出乾淨又幽深的純粹感。
宋臣年臉上的表情凝固了,他花了好大的功夫,求了他哥兩個月,才訂到一款限量的百達翡麗機械表。
原本是想一騎絕塵,讓鬱綏“感激涕零”的。
但現在看來,他可能……要稍稍落於下風了。
鬱綏看著盒子裡的皇冠,有些愣神:“怎麼想送這個?”
說實在的,這個禮物不太符合商訣一貫的作風的性格。
商訣嘴角噙著笑,將裡邊的皇冠拿起來,小心翼翼地戴在了鬱綏的頭頂。他仔細調整了一番之後,才將它固定好,沉重華麗的皇冠戴在鬱綏的頭上,襯得他的臉越發小,身上那股子驕矜的貴氣感逼人,一看就是嬌生慣養出來的小少爺。
“因為今天是王子走向成人的加冕儀式。”他語氣隨意,但任誰都能聽得出來裡邊的炫耀感,“這是我為你特彆定製的主題,獨屬於你的十八歲。”
他說完,用一種再明顯不過的邀功的眼神看著他,眼底全然是親昵。
身邊站著的都是從小看他長大的長輩,鬱綏麵皮發燙,輕輕說了句“你還挺有心的。”,就迅速心虛地挪開了視線。
彆看他了啊,再看就要露餡了。
他可不想在十八歲這一天被商爺爺被棒打鴛鴦,畢竟商訣是商爺爺親手帶大的、最讓他驕傲的孫子,他先前又那麼不著調,沒少被圈子裡的人笑話,搞不好真的會被分手……
他亂糟糟地想著,還騰出一隻手來扶頭頂上的皇冠,生怕這東西掉下去了。
怎麼還不下去?
鬱綏在台上站了半天,頓感奇怪,眼睛在周圍環視了一圈,就看見商爺爺和宋臣年的媽媽從侍應生的手裡接過了兩隻話筒。
鬱綏:“?”
老爺子保持著老一輩的習慣,上來先懟著話筒拍了兩下,大廳裡發出震耳的聲響,所有人的目光再度朝著中心看了過來。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魏延和宋朗華。
老爺子一輩子殺伐果斷,雷厲風行,臨老,也就隻有在對待小輩上溫和了些:“各位今天都是接到我商家的請柬才來的,是賣我商某人一個薄麵,但我知道,也是賣之前我兄弟鬱向東和我那小侄女鬱瑤的麵子……”
他這話一出,台下瞬間安靜了一瞬,在場的都是人精,從前隻知道鬱向東同商老爺子有交情,卻萬萬達不到兄弟這一程度。
再加上宋朗華這些年搞出的這些幺蛾子事情,大家心裡門清,老爺子大概是看不慣,也越了界,給鬱綏撐腰。
果不其然,下一秒,老爺子聲如洪鐘:“鬱綏這孩子
啊,心善,人也機靈,隻是可惜,命有些苦,太過老實,總被人欺負,我們這些作為長輩的沒什麼本事,但到底要為小的付得起些責任來。所以今天請大家過來,除了小綏的成人禮,還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鬱綏的心重重一跳。
商老爺子大手一揮:“從今天起,鬱綏也算我半個孫子,和他家那個不著調的東西扯不上什麼關係了,諸位做個見證,我會把商家名下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送給他,還有城南那一片的房產做p……做見麵禮,算是我這個做長輩的一點心意。”
他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瘋了,大家驚疑不定地互相張望著,不知該作何反應。
宋朗華癱坐在座椅上,臉色發白,魏延拳頭緊握,猛地站了起來,卻又被宋朗華重重拉了下來。
隻有台上的商訣依舊淡定,甚至還有閒心問鬱綏喜歡哪一塊兒蛋糕,他來切給他。
鬱綏一雙狐狸眼瞪得溜圓,深吸了幾口氣,也沒憋出一句話來。
皇冠也就算了,怎麼還有股份和房產?!!
商爺爺年紀大了就這麼草率麼?!!
宋臣年目瞪口呆,咬牙閉上了眼,先前一個皇冠而已,拚一拚還打得過,這下是真的不行了,彆說股份,他手裡連半個子兒都沒。
商老爺子說完這一席話,精神抖擻地放下了話筒,轉過身來拍了拍鬱綏的肩,用隻有周圍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
“小綏啊,你要和我們商訣好好的,這些就當是爺爺給你的聘禮,小訣脾氣不好,你多擔待著些。”
鬱綏下意識地點頭,點到一半猛地頓住,滿眼不可置信。
???
聘禮???
宋臣年原先還樂嗬嗬地看著熱鬨,吃瓜吃到一半,臉上的笑容猛地收斂,他一臉不可置信地盯著鬱綏,嗓音艱澀:“鬱綏,商爺爺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鬱綏慢吞吞地扶著自己頭頂的皇冠,不知作何解釋。
宋臣年還想挽回一下,結結巴巴:“一定是誤會,誤……”
他沒能說完,商老爺子把拐杖重重地往地上一杵,橫眉豎眼:“小綏,你這可不能抵賴啊。我告訴你,你們年輕人啊,不能學那些朝三暮四、玩弄感情的做派,這樣不好,商訣都老實跟我交代了,你怎麼能退縮呢?”
“爺爺又不是什麼封建的老古董,再說了,你小時候抱著我們小訣不撒手,可早早就說了要和他做一對。”
鬱綏被他的炮語連珠懟到說不出話來,隻能做個乖巧懂事的鵪鶉,不住地給商訣使眼色。
“爺爺,你該去招待賓客了。”商訣適時站了出來,笑容虛偽:“我還要帶著鬱綏去其他地方呢。”
商老爺子倏地被打斷,雖然有些不太高興,但還是順了孫子的意。
小年輕,害羞是常事,他們老一輩的,要懂得給小輩一些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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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樓的套房裡,宋臣年雙手抱臂,氣勢洶洶地逼問鬱綏:“所以你早就和他
在一起了?!!就我不知道?!!”
鬱綏心虛辯解:“是都不知道。”
宋臣年稍稍順了口氣,但還是不服:“那你都沒想著告訴我,你你你,你自己說,鬱綏,你拿我當最好的兄弟了嗎?!”
鬱綏輕咳一聲,皮笑肉不笑:“也沒在一起多久,還不穩定,萬一分……”
他下意識想要說“分手”,卻在觸及商訣黑如鍋底的臉時硬生生拐了個彎,“分辨不出來和大家談戀愛有什麼明顯的區彆,還要被你們抓著調侃,那真的是太影響我的身心健康了。”
宋臣年挑眉:“我是那種會隨隨便便拿你調侃的人嗎?”
鬱綏睨了他一眼,誠心誠意開口:“你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