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2 / 2)

說那場被壓下的醫療事故,談了三年最後背叛的男友,還有……去世的母親。

成年人有很多故事是不便在人前展示的,更何況,還是在節目的鏡頭下。

五隻狼的真心話,沒有人真的有真心,玩的都是算計。

顧庭柯望過來的一刹那,沈聽澤便清楚他絕對是故意的。

也許他早就知道點什麼,畢竟掩飾再好的事故,對他這種身份的人來說查到點蛛絲馬跡也不是難事。

又或者……他隻是隱約猜到了點什麼。

但不管是哪一種,顧庭柯肯定不會讓他輕易地蒙混過去,而且這種事情,本來就是多說多錯。

手指摸到酒杯,沈聽澤對上顧庭柯的視線:“那我喝酒吧。”

【啊啊啊?不是吧不是吧沈聽澤也喝酒?】

【夏鷗也就算了,畢竟還是感情問題,沈聽澤這個淦我都能替他想到一百種答案了!】

【不會真像顧總問的那樣有什麼特殊的隱情?】

【也可能隻是口渴了呢(狗頭)】

【口渴?沈不是胃疼不能喝酒嗎?】

【對啊,而且老婆剛剛還幫他拿牛奶來著,你這麼一說——】

【時棲不會護著他吧?】

“沈哥剛剛不是還不舒服,”沈聽澤的手指剛剛碰上酒瓶,便有人出來勸話。

先開口是許喬:“反正隻是玩個遊戲嘛,要不以茶代酒算了。”

“用茶?”

關越的目光在幾人身上轉了個圈:“剛剛顧總和夏鷗喝的可是酒啊,要真是喝杯水就算了,大家等會兒還怎麼玩啊。”

“那你是什麼意思?”

夏鷗眉頭一皺:“沈哥的臉色你又不是沒

() 看到,大家隻是吃個飯,你還想把人吃進醫院啊。”

“我可沒說啊,這不是沈哥自己不去醫院嘛,”關越隻負責拱火不攬招罵的活,當即眯起眼睛一笑道,“而且這又不是我問的。”

的確。

問問題的是顧庭柯。

而當初……說要喝一瓶也是他。

所有人都清楚顧庭柯今天晚上大概率衝著沈聽澤來的。

但是他們並不清楚顧庭柯為什麼會問這樣一個問題,不清楚沈聽澤為什麼不肯回答。

也並不清楚,顧庭柯是玩真的還是……警告?

沈聽澤已經伸手去找開瓶器,顧庭柯隻是在酒瓶即將打開的時候才輕撫了一下手腕:“這個問題應該並不難。”

“沒關係,”起瓶器撬開瓶口,沈聽澤道,“願賭服輸,既然定了規矩,總不好在我這裡破戒。”

“規矩也是人定的嘛,不然我們給沈哥換個彆的懲罰,讓他明天跟我們做晚餐宵夜什麼的?”

許喬清楚二人現在劍拔弩張需要台階,當即又出來插了一句。

但是顧庭柯目光沉沉,並沒有回應他。

直到——時棲忽然轉頭望了他一眼。

【好好好好,老婆終於要開口了嗎?】

【媽呀媽呀,時棲不會真的要為沈聽澤說情吧?】

【草,這劇情給我看出了一種小白兔為了男友的安危被迫強製愛的感覺,雖然沈隻是個還在冷戰的前夫哥。】

【合理懷疑顧總等的就是這一刻,讓老婆跟他說軟話,就像之前在餐廳那樣?】

顧庭柯跟著抬眸望向時棲。

他的表情淡淡,看不出什麼軟化的跡象,可沒人發覺,他藏在桌上的手幾乎緊緊扣在一起。

旁邊的酒瓶砰的一聲被打開,顧庭柯開始在心裡倒數。

十、九、八、七……在任何不確定的事情之前計數時間——穩定的、規律的指針會給他一種心安和可以掌控的感覺。

彈幕錯得離譜,顧庭柯的目的從一開始就隻有提醒。

他比任何一個人都更不希望時棲開口。

【確實,感覺顧總應該不會真心想讓沈聽澤出事,老婆開口他肯定會順著台階下了吧?】

【肯定啊,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唄,就是衝著時棲來的!】

【啊啊啊所以老婆真的會幫沈跟顧庭柯求情啊,他要怎麼說啊!】

【能怎麼說,剛剛許喬和夏鷗那樣唄,什麼沈哥胃不好隻是個遊戲算了算。】

【我去,這個時候提沈哥不是火上澆油?!】

【那可能顧總還會故作嚴肅地讓老婆說幾句好話,最後再大發慈悲地一擺手?好好好有畫麵了,霸總不愧是霸總。】

【嘖嘖嘖,顧總!你說!你是不是就是想聽老婆撒嬌!】

可就在眾人以為時棲會跟許喬夏鷗一樣說些軟話時,那隻白皙修長的手突然蓋在了冒著氣泡的酒瓶上——

“確實不難,”時棲漫不經心地笑了聲,“因為這問題也壓根不用喝酒吧。”

“沈哥畢業的時候不是做過醫生嗎?”

【嗯???沈聽澤之前是醫生嗎?】

【可能是跳槽研究所也說不定,轉職多正常啊。】

【但是沈聽澤在節目上講過這件事兒嗎,時棲怎麼會知道?】

這其實不難猜,時棲想。

從自己第一次叫沈聽澤醫生之後他異常的反應,和之後不正常的曖昧。

從一個浪子突然對一個除了臉沒什麼特殊優點甚至脾氣還有些不好的學生緊追不舍,和沈聽澤手腕上,似乎是什麼人送的,雖然陳舊但依然一遍一遍撫摸的紅繩。

以及……導致他們吵架的,那場關於賽車手的誤會。

雖然替身橋段在影視劇裡非常常見,但是在現實裡,沒人會一開始就往這個方向想,除非——他自己是使用者之一。

當然,這件事情原本還不是那麼的確定。

直到……沈聽澤避開了顧庭柯的問題。

不過是他先放棄的沈聽澤,時棲並不覺得有什麼。

既然已經出了保護圈,時棲今天晚上本來也可以不用管他。

可雖然原因不明,時棲看得出來,顧庭柯和沈聽澤素不相識,今天晚上這副來勢洶洶的樣子——與自己有關。

“我應該沒說錯?”時棲偏頭衝沈聽澤彎了下眼睛,不像是之前一直在他麵前的乖巧清澈,好像是突然睜開的眼睛的狐狸一樣,輕聲詢問,“對吧?”

“對。”沈聽澤跟著笑了下,隻是那雙桃花眼裡多了幾分懷疑和探尋。

他不記得自己跟時棲說過這件事。

“那不就行了。”

開好的酒瓶被時棲抬手提到了正中央:“既然沈哥畢業去的就是醫院,那也不存在為什麼去研究所的問題。”

眾人預想中的低聲下氣並沒有出現,時棲眯著笑,似乎剛剛那場沒有硝煙的對峙隻是一場笑談:

“問題錯了,這酒自然也就不用喝了。”

時棲笑意盈盈的眼睛望向顧庭柯,進入節目的第二天,他終於給了顧庭柯一個稱呼,音調緩緩,他說——

“行嗎,顧總?”

*

可是真的對上顧庭柯那雙眼睛的時候。

時棲又忽然想起,他以前,也確確實實不帶任何惡意地喚過庭柯哥哥的。

那是什麼時候開始改了稱呼呢?

是什麼時候,小時候可以待上一整天的地方,後來連路過都要刻意避開了?

又是什麼時候,他和顧庭柯,變成了見麵隻能相互寒暄一下姓名和工作,連搭個車都要給錢的呢?

對峙的雙方似乎忽然換了人選,時棲隔著模糊的夜色望向顧庭柯,第一個映入腦袋的,居然是他中學的時候帶著曖昧對象翻進學校,恰好遇到了戴著袖章執勤的顧庭柯。

*

那一年顧庭柯和時

棲各自惠森國際高中部與初中部的風雲人物。

顧庭柯是作為常年占據光榮榜主席台和校報以及論壇第二的完美男神。

第一卻是時棲。

這當然跟時棲本人成績多好沒有任何關係,純粹是因為他長得太過好看,而且……他在全校參與的高三畢業晚會上,衝當時彈鋼琴的那位年級第一的學長表了白。

而這件轟動全校的行為僅僅過了兩個月,學長剛去外地讀書,時棲便又換了一個新目標。

這回也是學長,隻是取向天差地彆,好事者在論壇蓋了一千多層樓都沒分析出來時少的喜好——他找了隔壁職高的一個混混,抽煙搖滾大花臂。

據目擊者稱,他剛剛在暑假遇到時棲跟著那位年級第一乖巧安靜地跟著年級第一去圖書館裡自習,現在又在昏暗的小巷裡看到時棲叼著煙拎著鋼管跟職高的打架。

哦對,時棲還帶著那人來過一趟他們學校。

翻牆進來的,結果剛落地,就碰上了執勤的顧庭柯。

少年的身形已經像是修竹一樣挺拔,他們春季的校服是西裝三件套,穿在顧庭柯身上像個晚宴上的翩翩貴公子。

隻是那一年的高中生遠不如現在顧總沉穩魄力,握著記錄本轉過頭,清冷的嗓音緩緩道:“思雅2班時棲,晚課遲到,翻越圍牆……()”

顧庭柯一樁一樁地數著時棲的罪狀,隻是手上本來該用來記錄的筆卻沒動。

目光在時棲臉上似乎剛剛剮蹭到新鮮傷痕一掃,又落到他的身後——裸露的手臂上紋著長蛇,穿著破洞牛仔褲的白毛男生上。

還有,外校沒有教務處審核批準,不許進入校園。()”

“那你就記我違紀嘛,反正今天是自習,”時棲初中時的麵容帶著青澀又張揚的漂亮,他似乎也並不在意自己在那個記錄上會留下什麼名聲,“剩下的就當你沒看到,要真是有人問起來,大不了就說我威脅你好了。”

時棲說著帶著白毛就要走,顧庭柯抬步擋在了他們身前,眼神冰冷,重複道:“我說了,外校沒有教務處審核批準。不能進來。”

“行了哥們兒,”白毛往前踏了一步,試圖跟顧庭柯套近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嘛,就當是……”

“你跟他說這些乾什麼?”

白毛還沒碰到顧庭柯,時棲突然伸出一條手臂將人護得嚴嚴實實,滑落的袖口處是打架留下的淤青。

當年的身影和夜色中的這張臉融合在一起,顧庭柯視線的餘光落在時棲按著酒瓶上帶著傷的手指上。

七年前和七年後,好像時棲身後永遠有人,永遠帶著因那人而起的意義不明的傷,永遠這樣漫不經心地彎起眼睛。

對他說——

“顧庭柯,你放不放行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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