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0,你回到房間正要準備睡覺,突然聽到窗台的響聲。”
“軍閥張命令整個彆墅一入夜就不許開燈,但你居然看到門口處有微微的光亮,還有飄飛的白影。”
時棲坐在梳妝台前。
鏡子裡倒映出他漂亮的麵容,黑暗像是擁抱一般籠罩在他的身後,風聲從未關緊的窗子裡湧進來,這在彆墅區並不常見,或許聽起來更像是女人尖利的哭聲。
他的身後有窗戶的影子映進來,窗簾因為風聲不斷地飄飛著,隱約的白影夾雜其間。
“你開始感覺到害怕,忽然想起彆墅裡還有一個自己的醫生前男友,他一向溫柔體貼,這樣的情況,找他再合適不過了。”
“而且……從他那裡要來一些藥喂給老東西,也能保證明天動手的時候更加順利不是嗎?”
“胭脂不要太濃,但是妝容可不要太亂,他一向念舊,肯定會心疼你的對吧?”
時棲百無聊賴地把玩著手裡的胭脂,仔細回想了一下這個玩意兒到底是塗在什麼地方的,隨後啪嗒一聲蓋在了桌子上。
短短幾行劇情已經將這個人的人設寫得很清楚——自私、薄情、善於偽裝和利用,心狠手辣又惡毒。
除了最後兩條,其他的,時棲覺得跟自己沒什麼差彆。
不過雖然算是半個本色出演,時棲還是認真地揣摩了一下角色——林和霜在這裡,他不想輸給他。
特彆是在頂了葉馥晚徒弟名號的情況下。
沈聽澤不是傻子,大晚上塗個胭脂並不會顯得楚楚可憐,更何況時棲對自己容貌有足夠的信心,他唯一做的事——隻是踢掉了自己腳上的拖鞋。
*
砰砰砰!
沈聽澤的房門突然被人敲響了。
敲門聲很急,這才這個風聲鶴唳的晚上似乎並不是什麼好事。
不過沈聽澤是唯物主義的醫生,並不是很信這些,伸手拉開房門——
他看到了時棲的臉。
時棲跑得很急,氣息有些微微地喘,那件睡裙像是紗一樣貼在他的身上,好像是上了岸的一尾魚。
那雙眼睛在黑暗中顯得過分潮濕,以至於連聲音都變得可憐,時棲眼尾有些發紅:“沈醫生……我害怕。”
窗外的月光灑落在地板上,照亮時棲細瘦的腳踝,他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過分單薄,光裸的腳背如同玉石,像是害怕又像是寒冷,腳趾微微蜷縮了下。
“你看著外麵的小戲子,見到他那張臉那一刻,便明白自己無所遁逃,即便是曾經因為利益頭也不回地拋棄過自己,你對他依然說不出一句重話。”
“怎麼了?”沈聽澤問。
他的手指依然搭在門框上,像是守住自己搖搖欲墜的最後一絲心防。
“我,”時棲咬了咬下唇,那雙眼睛帶著濕漉漉的紅,“我房間的窗戶外麵似乎有東西。”
“我睡不著。”時棲道。
“我不是要你陪我,()”沈聽澤還沒來得及說話,時棲便已經開始以退為進,你能不能幫我找一點助眠的藥,隻要讓我很快睡著就好。?()_[(()”
“我知道我之前對不起你。”
時棲的語氣聽起來可憐兮兮的,像大雨時被主人關在門外的小貓:“但是我在這裡隻能依靠你了。”
【臥槽這誰忍得住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老婆你這樣衝我撒個嬌命都給你!】
【不過時棲演技這麼好嗎?這個台詞和情緒感比一些偶像還厲害。】
【不確定,該不會是摻雜了真心吧,感覺時棲對沈的感情一直挺複雜的。】
“你明知道小戲子隻是故意在裝可憐,用自己那張臉討好男人,這是他慣會的事情,可是……你想起他曾經在你懷裡的體溫。”
“或許他說得對,在這個家裡,他唯一熟悉的隻有你一個人。”
“聽說他是被搶來的,即將嫁給那個老男人,他應該很害怕吧,那為什麼不讓他隻能依靠你一個人呢?”
“他不懂藥理,也不會懷疑你給的東西,等服了藥房門一關,樓上可聽不到樓下的動靜。”
這是寫在沈聽澤人物劇本裡的話。
可是沈聽澤沒有擁抱的體溫可以回想,他能想起的隻有交纏的手指,捧著杯子喝花茶的乖順眼神。
昨天在秘密小屋那一刻,沈聽澤覺得自己也許隻是時棲第一晚到來偶爾感興趣的目標,所以可以在第二晚隨意地找個理由丟棄。
可是……他望著麵前的眼眶發紅可憐兮兮的時棲,腦海中一瞬間出現了一個場景——
喧囂的酒吧裡,藍白燈帶交疊著灑下來,男男女女穿得曖昧,隻有一個人身上是白襯衫和牛仔褲,睜著一雙看起來乖巧又柔軟的大眼睛望著他。
沈聽澤當然知道這不過是一種獵豔的手段。
但是……劇情說得對。
無所遁逃。
沈聽澤正要轉身,但時棲可能是怕他離開,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幾乎是有些急切地拉住了他的衣角,仰著頭哀求道:“你彆走。”
“我真的害怕。”
【啊啊啊啊啊這他媽誰頂得住啊。】
【老實講,一開始我還覺得沈哥是不是被渣,現在看來,這也不冤枉淦!】
【嗚嗚嗚這個泛紅帶淚的眼神,這個小貓咪一樣可憐的聲音,還有這個光著的腳,嘶,我都能腦補在床上一邊哭著掉眼淚一邊被人拖著腳腕往回拉……】
【啊啊啊啊啊老婆釣我老婆釣我老婆釣我!】
“沒走。”
沈聽澤似乎歎了口氣,先伸手從門口的鞋架上拿了雙乾淨的拖鞋給他:“穿上。”
隻是男人的拖鞋穿著他腳上似乎有點大,顯得那雙腳腕更為細弱了,時棲垂著頭,腳趾輕輕地動了動。
“你想要什麼藥?”沈聽澤問他。
“能讓我快點睡著的就好。”
時棲想了下自己殺
() 人前的用途,忽然又望著他,軟聲道:“可不可以不要太苦啊。”
他咬了咬嘴唇:“你知道的,我不喜歡吃苦的。”
最好是能讓老頭子當作白開水一樣喝下去。
沈聽澤看了他一眼,低頭從架子上找了排藥給他。
“一次一粒,”沈聽澤將藥遞給他,“這個不苦,沒什麼味道。”
真的藥當然不會沒有味道,時棲清楚這個東西明天必然會成為屍檢中的一環,拿了藥正要走,沈聽澤突然叫住了他。
時棲聽到他喚了聲自己的名字,問道:“你這個藥是隻給自己用嗎?”
“戲子注視著醫生的臉,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他已經看出了自己的目的。”
“但是他隻是輕輕地點了下頭。”
時棲說:“嗯。”
“那你注意不能多吃,不然可能會喪失知覺。”沈聽澤衝他笑了一下,“實在睡不著的話,可以來找我。”
*
時棲握著藥開始往回走。
因為是外人,沈聽澤和許喬的房間都在一樓,時棲和其他人幾人的在二樓,軍閥張自己的在三樓。
時棲一開始還好奇,為什麼劇本上沒寫讓沈聽澤送他,直到剛剛踏上樓梯——
之前的叫聲似乎更加尖銳了,與此同時還帶著一種關節扭動的哢嚓聲,在一片黑暗中顯得分外詭異。
越靠近,那種哢嚓哢嚓的響聲就越強烈,仿佛是有誰將另一人手臂強行折斷,但是卻沒有聽到叫聲。
反而是笑,一種孩童般的,叮鈴鈴的笑,一開始在很遠的地方,卻突然在時棲抬腳邁上樓梯的那一瞬間無限逼近。
咯咯咯咯。
笑聲在耳邊響起。
時棲猛然抬起了頭——
黎煬正捏著兩隻娃娃蹲在欄杆旁,他的眼神上似乎帶著一點茫然,很單純的樣子。
可是在月光下,那戴了美瞳的瞳孔看起來分外漆黑,讓那張臉顯得有些太過蒼白。
他手裡的兩隻機械娃娃揮舞著手臂,關節與關節摩擦出響聲,長長的睫毛,飽滿的鼻梁,鮮紅的嘴唇,那張臉像是有人一筆一畫細致描繪上去的,因為過分逼真而顯得可怖。
可是黎煬分外不覺,像是寶貝一樣抓著他們,隻有在看到時棲現在的樣子時才紅著耳朵,有些結巴道:“小,小媽。”
【臥槽臥槽,摸摸心臟,小狗你嚇死我了!】
【這個劇本殺場景也太逼真了吧,而且還要主角還原劇情,我的天】
【小狗這是什麼人設啊,這也太嚇人了!】
【感覺像是病嬌陰暗批。】
“你注視著麵前的小媽,月光下,他美好的身體像是擺放在神殿裡的天使,你完美的繆斯。”
“真漂亮……想把他留在畫布上,做成娃娃,擺放在周圍,永遠陪著自己。”
他們的角色簡直貼切得不需要演技。
黎煬癡迷地望著時棲。
“小煬?”時棲眼中帶著微微的訝異,默不作聲地將剛剛的藥攥在了手心。
“該死,居然被這個小孩碰到了,你立刻把手中的藥給藏好。”
“剛剛和醫生的對話不知道他聽到多少,一個即將嫁入府上的姨太太卻在晚上和家庭醫生私會……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但聽說這位三少一向是個呆子,或許呢,而且……他不是喜歡美人嗎?”
“哄哄他,應該可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