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成泉不得不重新麵對“避風港”中虎視眈眈的囚犯們。
馬趙還在看著這裡的動靜,球蟒沒有馬上過來。他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一雙小賊眼裡滴溜溜轉著精光,拉著幾個小弟低聲籌謀。
不得不說,賽博背景下的醫療做得真不錯,哪怕隻剩下半條命,腦殼都被削了一半,轉過頭還是能活蹦亂跳搞事情。
成泉的表情帶上了有點陰鬱的不爽,他無意識地往外散著煩躁。
冷淡的,疏遠的,像雕刻成的冰一樣的玉人,想要湊上前去捂一捂,又怕凍傷了自己的手。
畏懼的目光從四麵八方投到成泉的身上,囚犯們表情各異,是忌憚、更是躍躍欲試的好奇,他們期待著開始捕獵的那一刻。
這些過於肆無忌憚的眼神很快獲得成泉輕慢的一瞥。
“嘶——”
“球蟒真想動手?我看那小白臉也不是什麼好惹的。”
“管他呢,咱們看著就行了。”
竊竊私語聲傳來,成泉臉上的微笑像是凝固凍結起來一般。
那種令人心驚膽顫的殺意,卻成千百倍地留在了殺人犯們的視網膜上。
毫無疑問,那是警告。
但實際上,成泉隻是有點不耐煩而已。他把自己的身體全部警惕性都調動起來,那是從重病退役以來的第一次,就像每一次比賽前一樣——現在任何刺激都能讓他像毒蛇一樣吐出毒牙,可他所有的思緒卻都焦急萬分地投向了重明。
成泉在思考。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處理和重明的關係,尤其是後者那麼突兀地來到他的身邊,絲毫不介意地接近自己,然後蠻橫地打亂成泉的生活。
是報複?
但成泉清楚的知道,重明不是那樣的人。
可如果那些壓抑已久的情感一朝爆發呢?
“混蛋,你真是給我出了個難題啊。”他有些疲憊地舒了一口氣。
成泉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應對那些過分洶湧的情緒,昏昏沉沉,海浪一樣一層又一層打下,哪怕在海麵勉強呼吸一口,又緊接著被巨浪壓入海底。
再說了,他現在連自己的命都沒法保證。
而現在,他又能夠談什麼以後呢?
想到這裡,成泉嘴唇無聲地動了動,接連幾句話不為人知地從喉間溜了出來。站在遠處的安德魯也在注視著他,突然露出了一個微笑,她一眼就看出,那是成泉在小聲咒罵什麼。
那種掩藏不住鬱悶煩躁的表情簡直跟她當年看不懂論文的時候一模一樣。
“哈哈哈。”安德魯忽然爽朗地笑了起來,偏頭看了看八萬,那種帶著慈愛的眼神簡直讓後者渾身發毛。
八萬警覺地問:“什麼?”
“我在想如果他還記得當年的事情,現在麵對你又會是什麼表情呢?”
這句話讓八萬不受控製地朝安德魯翻了個白眼,她努力克製著自己一拳打過去的衝動,揉了揉太陽穴,揮了揮手,像是想揮退所有亂七八糟的想法,用一種異常疲憊的聲音有氣無力地說:“那我一定會一頭撞死在你的身上。”
八萬咬牙切齒繼續說:“……然後在死之前把你一口咬死拖下地獄分屍泄憤!”
“一定!”
天知道她花了多少力氣才讓自己忘記了那件事情,但安德魯的一句話就不得不讓她回憶起了過去那些慘痛的事情。
真是豈有此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警衛匆匆走到了安德魯的身邊,她轉向八萬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神情倏然間變得格外嚴肅起來。八萬很少見到安德魯會有這樣嚴陣以待的情況,偏過頭,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
隻見年長的黑發女人停下馬上就要離開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