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2 / 2)

蕭引秀滿臉同情看著她,長得漂亮又如何?攏不住夫君生不出嫡子,往後再多風光,也蓋不住她的憂愁。

她歎氣連連,“好妹子,你呀,就是鬼迷心竅。爺們喜愛溫柔小意,這房中不過你夫妻二人,你多與他服軟,攏著先生個嫡子出來,至於妾侍丫鬟的,來日方長,不急一時。”

男人納妾的心,攔得住嗎?不過是早晚的事兒。

她與裴辰,從頭到尾就安分了三五個月,知道她有了身子,房中幾個姑娘立馬就被沾了身。

哭鬨何用?

還不是得上些手段,聽話乖巧識時務的就多留幾日,如若那沾了點爺們恩寵開始翹尾巴的,看她不打死發賣。

宋觀舟假意咳嗽起來,實則也確實疲憊,掙紮著委屈道,“那朱寶月身份低賤,不然我這院子裡收出一間兩間的廂房,倒也能安下她,省得四郎日日裡往那滿月樓跑。”

——宋觀舟,你真是大方!

蕭引秀隻怕再說幾句,自己就被氣死,這是驅邪驅過頭了吧。

“一個妓子,哪能臟了府上門檻,這話你萬不可再說。”

直到送走主仆眾人,宋觀舟才冷了麵容,蜷縮在床榻上,欲要睡去。

孫琳這會兒也從廂房進來,看她麵朝幔帳躺下,小聲問及荷花,“少夫人今日如何?”一大早,她就聽到了正房裡有些動靜,本要來探宋觀舟身子情況,卻看到裴岸和世子夫人前後入院。

她隻能靜坐客房,直到正房清淨,世子夫人離去,她才走了進來。

宋觀舟聽到她來,艱難起身,孫琳見狀一步上前扶住她,“少夫人且慢些。”待宋觀舟坐起來,靠在軟枕上才鬆了手。

“多謝你,孫姑娘,這幾日定然辛苦你了。”

荷花搬來黃梨木鼓凳,孫琳落座在床榻跟前,“少夫人說的哪裡話,且不說我就是吃這碗飯的,到底也是少夫人心底孤勇,闖出生天。”

這幾日凶險程度可見一斑,不過此刻看來,倒是往好了來。

這句話說到了宋觀舟心底,她噩夢連連,仿佛是另外一種昭示,告訴她隻能在這裡苟活。

尋死的心,隨著越來越艱難的活著,更沒有那麼勇敢。

“孫姑娘客氣,宅心仁厚救死扶傷,令人欽佩。”

孫琳連呼不敢,又說了宋觀舟身子的情況,“身上有幾處鞭痕太深,恐會留疤——”話到此處,宋觀舟低垂眉眼淡笑起來,“無妨,能留條性命,已是我那仙去的父母在天保佑。”

權貴之家,孫琳也是第一次見到十八歲的主子奶奶被折磨得遍體鱗傷。

她遵照父親叮囑的少言多看,但還是安慰起來,“其他傷口看似可怖,卻不礙事,隻是甲蓋的話,手上需三四個月,腳上要更長一些……”

宋觀舟伸出雙手看了看,心裡嘀咕,原來她也能做紅岩的江姐。

想到此處,眼眶濕了起來,現代社會何曾受過這樣的傷害,來到這裡不過兩日,就受了大罪。

可惜,無人依靠,隻能咽下委屈,接受國公府的“封口費”。

孫琳的到來,也意味著換藥。

昨日裡鍋上的棉布,今日又與血肉粘在一處,換完一個腳趾甲,宋觀舟已經大汗淋漓。

她咬著唇,再疼也不呻吟半句。

荷花蓮花於心不忍,勸道,“少夫人,您若耐不住就喊出來吧。”

宋觀舟抹了把汗,虛弱搖頭,“喊了更疼。”

喊給誰聽?

跪斷腿時哭喊了幾聲,換來了什麼,她此生銘心刻骨。

此刻,國公爺裴漸提著鳥籠子,哼著小曲兒打韶華苑門口走過,旁邊芳姨娘並幾個丫鬟婆子抬著火盆、茶具,跟在後頭,浩浩蕩蕩往梨園走去。

“芳兒,你昨日去探老四家的,如何?”

芳姨娘年歲二十三四,樣貌倒不算是什麼大美人,卻勝在小家碧玉,性子柔和。

“回老爺,昨兒去看且在睡著,身上看不著,但脖頸上倒是挨了好幾鞭,好端端的肌膚之上,一道道青紫,看著滲人。”

裴漸高高瘦瘦,雖說年過花甲,卻耳不聾眼不花,背直腿健,看上去比實際歲數怕是小上個十來歲。

“唔!看來是受罪了。”

芳姨娘杏仁一樣的眼睛,鎖住春水,溫柔欲滴。

“老爺,不瞞您說確實是受了罪。”說著伸出燃著千層紅的纖纖玉指,“十個手指頭都是針眼兒,奴家去看時,那手指甲蓋上都是青紫,孫姑娘說那是淤血。至於腳上,甲蓋都背拔了,嘖嘖,也是四少夫人能忍,若是奴家怕是哭喊得不行。”

裴漸麵上肅穆,微微歎息,“若是再不識相,往後比這更為凶險。”

芳姨娘不解,歪頭嬌憨說道,“應該不敢了吧,吃一塹長一智,四少夫人曆來聰慧伶俐。”

“小聰明罷了。”

裴漸帶著一乾奴仆美人,遠遠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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