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照片是肖歸帆的,另一張則是他的,兩張照片上的男生輪廓幾乎一模一樣,表情也非常相似,都笑得一臉開朗,不知道的人看了絕對會猜測這兩人有血緣關係。
“我沒有騙你吧,你能成為清淮的男朋友多虧了你有一張像我的臉。”
肖歸帆笑著回憶,“當年我意外發現清淮喜歡我,但我以為自己是直男,我不想失去他的友誼,便裝作毫不知情,繼續和他以學長和學弟的身份相處。此後我出國,十二年之間,每年的新年清淮都會主動給我發一條祝福的信息,看見這條信息我就知道,清淮還沒有放棄喜歡我。”
李甚的臉倏地白了。
肖歸帆見狀繼續道,“今年過年時我同樣收到了清淮的祝福信息,同以往不同的是,這次我動心了,為清淮的堅持。所以我開始計劃歸國事項,沒有告訴清淮是想要給他一個驚喜。”
“你可知道,沒有提前告訴他是我現在最後悔的事情。不然之後清淮也不會覺得的我的感情無望,轉而和你,一個很像我年輕時候的替身在一起。”
“你說完了?”李甚冷笑著打斷他的話,“你在故意挑撥我和賀教授的感情,好趁虛而入對不對?我和你長得像隻是巧合而已,賀教授現在喜歡的人是我,他喜歡我和你沒有絲毫的關係。”
“你真的相信是巧合?”肖歸帆語氣淡定,“或者你可以去問清淮,他最不擅長說慌,你隻要問了,一定會得到答案。”
“如果你那麼確定清淮愛你和我無關,為什麼不問一問呢?我和你保證,隻要清淮說他和你在一起和肖歸帆毫無關係,我就會立刻停止追求清淮。問了你也能安心是不是?”
肖歸帆像是引誘人墜入深淵的惡魔,提出了李甚無法拒絕的誘惑。
*
下午下班,賀清淮在辦公室等了李甚十多分鐘,都沒有等到人,便給李甚打了個電話。
接通後,賀清淮發現李甚的嗓音十分沙啞低沉,像是生病了似的。
“賀教授。”
“李甚,你怎麼了?現在在哪?怎麼沒有來實驗室找我?”
李甚聽出賀清淮話語裡的關心,沉默了片刻後,道:“賀教
授,
我身體不舒服,
所以提前請假回家休息了,忘了和你說,你直接回來吧。”
“去醫院了嗎?哪裡不舒服?”賀清淮忍不住擔心地問,“是不是那天用涼水洗頭造成的?”
“那件事都過了幾天了。”李甚忍不住勾了勾唇,然而想到肖歸帆在咖啡廳裡和他說過的話,笑容倏地消失,“我沒事,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同學給我打電話,我先掛了。”說完不等賀清淮反應,直接掛斷了電話。
賀清淮拿著手機,眉心緊緊皺著。
李甚的表現太不正常了,以往哪怕有同學給他打電話,他也不會直接掛斷他的電話接另一個人的,而是會邊和他通話,邊在微信上回複另一個人。
今天到底是怎麼了?是因為中午看見肖歸帆不高興了?
賀清淮麵色凝重地離開實驗室,心中隱隱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
開車到家,賀清淮開門後沒有在客廳看見李甚,便去臥室尋找。
“李甚?”臥室一片黑暗,賀清淮叫了聲李甚的名字,沒得到回複,以為李甚不在裡麵,隨手打開燈,燈光亮起的那一刻,卻見李甚正坐在床邊看向他的方向,目光沉沉。
賀清淮嚇得心頭一跳,立刻走到李甚麵前,“你怎麼了?現在還不舒服嗎?我帶你去醫院。”
賀清淮去拉李甚的手,卻被李甚躲開。
賀清淮驚訝地看向李甚,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
“賀教授,今天我離開實驗室後不久,肖歸帆突然從身後叫住我,說有些話想和我說。”
賀清淮心臟一緊,麵上依舊冷靜,手指卻忍不住微微蜷縮,“他找你做什麼?難道在我這裡沒受到好臉色,所以就怪罪到了你的身上?他是不是和你說了難聽的話?如果他說了,我立刻收回實驗室給他的使用權,這次哪怕校長親自來找我說也沒用。”
“不是,他隻是告訴我,他是你的學長,這件事他沒有騙我吧?”李甚抬起頭看著賀清淮。
賀清淮努力讓自己直視李甚的眼睛,“他確實是我的學長沒錯。”
“你的初戀也是你的學長,他們是一個人,對吧?”李甚雖然用的是疑問句,用得卻是十分肯定的語氣。
賀清淮麵對李甚的眼睛沒有辦法說謊,緩慢地點頭:“是。”
“但我對他確實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賀清淮解釋。
“我要說的不是你還對他有沒有感覺的問題,而是‘沙子’的問題。”
“什麼沙子?”賀清淮臉色微微泛白。
“你曾經對我說,你的眼睛裡容不下沙子,所以才會在得知我將你當成賀清羽替身的時候毅然決然的和我分手。”李甚嘲弄地勾起唇角,“沒想到如今的我也會麵對同樣的問題。賀教授,你猜我的眼睛裡容不容得下沙子?”
賀清淮一瞬間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耳旁轟鳴聲頓起,過了十幾秒鐘,他才恢複意識,有了反應,嘴唇顫了顫,“李甚,你在說什麼,我
怎麼聽不懂。”
“不,你都聽得懂,你隻是不想麵對現實。”
李甚站起來,高大的身軀幾乎完全籠罩賀清淮。
他站在賀清淮麵前,眼神一片冰冷,“如果你在我們複合之前告訴我這件事,我可能不會這樣生氣,但偏偏是在我們複合,你的初戀從國外回來,對你展開了追求攻勢之後。你知不知道肖歸帆對我說什麼?他說沒有他你根本不可能接受我,我隻是他的替身而已。我被你的初戀隨意嘲弄,卻一句話都反駁不了,你知道我當時是什麼心情嗎?”
李甚眼眶微紅,“我現在就收拾東西離開,把你男朋友的位置還給肖歸帆。你們兩個才是兩情相悅,一個暗戀了十幾年,找新的男朋友還要找和初戀相似的,另一個被你十幾年鍥而不舍的祝福短信感動,為你回國,多麼令人感動的愛情。我在裡麵隻是一個推動你們感情發展的工具人,現在工具人功成身退,賀教授,祝你們幸福。”李甚說完看了眼臥室,“我沒有心情再收拾,待在這裡的一分一秒都讓我感覺到窒息。我的東西你看不慣可以直接扔掉,我們結束了。”
李甚說完,大步從賀清淮身旁走過,賀清淮愣了幾秒鐘,再追出去已經看不見李甚的身影。
他蒼白著臉跑到小區大門,還是沒看見李甚,保安見他狀態不對,走過來詢問:“賀教授,你沒事吧?”
“你看見李甚了嗎?”賀清淮像是找到了救星,焦急地問。
保安一臉疑惑,“賀教授,李甚是誰?”
賀清淮眨掉眼睛裡麵的眼淚,才發現自己麵前的保安並不是和李甚交好的那一位。
他想和保安描述李甚的穿著,發現自己竟然想不起來李甚剛剛穿了什麼。
他的腦海裡全是李甚那雙冰冷嘲弄的眼睛,賀清淮眼中再次浸滿眼淚,臉上露出痛苦地表情,心臟的疼痛幾乎讓他以為自己下一刻就會昏死過去,然而沒有,他隻能清醒的承受這像是鈍器割肉一般令人窒息的疼痛。
賀清淮自己曾經有多決絕,此時就多麼不敢追上去。
李甚也是一個驕傲的人,他不會原諒他了。
李甚不會原諒他了。
賀清淮聽到保安在關心詢問要不要幫他叫車去醫院,因為他看起來像是生病了。
賀清淮緩慢地搖了搖頭:“不用,我沒有事。”轉身離開,沒有追出小區。
雖然痛苦,賀清淮卻依舊無比冷靜,他痛恨著自己冷靜的大腦,但又需要它來幫自己分析現在的情況。
很明顯,使替身事件暴露的策劃者就是肖歸帆。
肖歸帆果然如他所料,一直都知道他曾經喜歡他的事,卻從不回應,看著他卑微掙紮,此時回國又裝出一副深情的姿態,甚至設計讓李甚和他分手,行為舉止令人作嘔。
他怎麼能對李甚說出那樣的話,他怎麼可以對他愛的人說出那樣的話。
李甚還不到十九歲,賀清淮無法想象李甚當時的無措與傷心。
自己年長他十一歲,本應該成為保護他的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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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東西幾乎都在賀清淮家裡,回到學校連蓋的被子都沒有。
他打車到朱雅家,站在朱雅出租屋門外給她打電話。
“姐,我現在在你家外麵。”李甚聲音微啞道。
朱雅驚訝:“你怎麼突然過來了,等我馬上去給你開門。”
幾秒種後。急促的腳步聲從裡麵響起,門從裡麵打開,透出的燈光落在李甚臉上。
朱雅臉色大變,趕緊把李甚拉進屋子裡。
“李甚,你彆哭,告訴姐姐是誰欺負你了?是賀教授嗎?你和他吵架了?”
朱雅簡直快要心疼死了,他活潑開朗的弟弟竟然像是被人拋棄的小狗一般,眼眶通紅站在她租的房子外麵。
她一連問了幾個問題,李甚卻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朱雅帶他坐到沙發上,給他倒了杯水,“不急不急,你先調整好情緒再和我說。”
朱雅拿了個板凳坐到李甚對麵,看她弟弟深呼吸試圖把眼淚壓下去,她剛想勸李甚可以先哭一會發泄情緒,李甚已經通紅著眼睛,用沙啞的鼻音道:“我和賀教授分手了。”
朱雅驚訝地張大嘴巴:“這次是為什麼?”難道真像她猜的一樣,兩人床事不合已經到了無法忍受的地步嗎?
李甚吸了吸鼻子,道:"肖歸帆確實是賀教授的初戀。"
朱雅愣住:“賀教授初戀是肖歸帆的事是真的?你怎麼知道的?賀教授和你說的?”
“嗯,之前我說他是我的初戀,問我是不是他的,他告訴我他喜歡過他的學長,今天我才知道,他說的那個學長就是肖歸帆。”
“你們兩個就為這件事分手了?”朱雅覺得不可思議,“可是賀教授現在明顯已經不喜歡肖歸帆,那是他還沒有遇到你之前的事情,我覺得不應該太過計較,更不應該因此提出分手。”
朱雅嚴肅道:“賀教授那麼愛你,你因為這種原因和他分手,他得多傷心啊。”
“他傷心就傷心吧,我已經管不了了。”李甚負氣道。
朱雅剛要說他太任性,就聽李甚接著說:“反正一開始他和我在一起就是因為我長得像肖歸帆,現在本人回來了,哪還用得著我這個替身。我成全他們。”李甚說完,眼淚又掉了下來,剛才幾句話明顯是在逞強。
朱雅原本還以為是李甚任性,聽完李甚的話之後,火“噌”的一下升了起來,“你把前因後果和我說說,是誰告訴你你是肖歸帆的替身的?”
“是肖歸帆。”
“這個不要臉的爛男人!”朱雅咬牙切齒。
她就說第一次見肖歸帆就覺得這個人很熟悉,但是又莫名的不喜歡他,原來肖歸帆竟然這麼惡毒,故意和她還不到十九歲的弟弟說這種事。
“他說了你就信了?你就沒有聽賀教授解釋嗎?”朱雅問。
肖歸帆對賀清淮是什麼心思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她對李甚說這種話的目的
顯而易見——拆散李甚和賀清淮,自己上位。
她的弟弟平時挺聰明的,偏偏容易在感情上犯糊塗,萬一肖歸帆就是胡說八道呢?李甚信了真和賀教授分手,不就如了肖歸帆的意?
李甚道:“賀教授承認了,他一開始的確是因為我像肖歸帆,所以才會接受我的追求。”
朱雅:“……”
“賀清淮怎麼可以這樣?”朱雅出離憤怒了,“他竟然這樣玩弄你的感情,分手,必須和他分手,這次絕對不能再和他複合。”
在朱雅心中,賀清淮雖然高傲冷漠,但不是壞人,沒想到竟然會對她的弟弟做出這種事,簡直無法原諒。
“你今晚就在我這裡睡一晚,明天我去幫你把賀清淮那裡的東西搬出來。”
李甚道:“不用麻煩,他那裡的東西我都不要了。”
朱雅道:“行,你需要什麼姐給你買,不用他碰過的東西!”
李甚在朱雅的沙發上湊活了一晚,朱雅擔心他,半夜出來看他睡得怎麼樣,發現李甚還在看手機,根本沒有睡覺。
朱雅勸李甚快休息,李甚用傷心地語氣說他睡不著,一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肖歸帆在咖啡廳裡對他的嘲弄。
朱雅簡直恨透了肖歸帆。
這個男人比賀清淮還要可惡。
第二天起來,朱雅出了臥室,看見李甚終於在沙發上睡著,手機掉在了沙發下麵。
她走過去小心翼翼撿起手機,心疼地看了眼李甚青黑的眼底和明顯哭腫的眼睛。
朱雅洗漱完沒有叫醒李甚,輕手輕腳離開公寓,到了外麵給李甚的輔導員打了個電話,給李甚青了一天的病假。
李甚現在的狀態哪裡都不適合去,還是先調整好心情再說吧。
到了實驗室,餘溫崢見朱雅臉色不太好,問:“昨晚沒睡好?看你的臉白的。”
朱雅歎了口氣,眼圈一紅。
餘溫崢嚇了一跳:“怎麼了妹妹,誰欺負你了?”
實驗室其他人聞言都圍過來,關心地看著朱雅。
朱雅吸了吸鼻子,道:“我沒事,我隻是心疼李甚。”
“李甚怎麼了?”大家看朱雅傷心成這個模樣,心裡都有些沒底,一時間什麼想法都湧了上來。
朱雅剛要說話,餘光瞥見肖歸帆,立刻止住話頭道:“先上班,等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再和你們說吧。”
眾人這下看懂了,事情和肖歸帆有關。
難道肖歸帆成功從李甚哪裡搶走了賀教授?
上午的時間過去的很快,賀清淮不知道為什麼沒有來實驗室,負責考勤的人給他打電話,賀清淮直接說今天不想上班。
朱雅為李甚落淚,賀清淮不想上班,隻有肖歸帆和沒事人一樣,獨自在角落裡做著自己的實驗。
實驗室的同事們好奇心快要達到頂點的時候,午休時間終於到了。
京大食堂人太多,不適合聊私密八卦,眾人直接去了校外常去的一家餐
廳,要了間包廂。
隨便點了幾道菜,服務員出去後,餘溫崢立刻問:“朱雅,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朱雅道:“我先給李甚打個電話再和你們說。”
朱雅撥通了李甚的手機號,沒想到直接被拒接了。
過了兩秒鐘,朱雅收到了李甚的微信消息。
李甚:我嗓子啞了,說不出話,隻能和你發微信。
朱雅:你吃午飯了嗎?我幫你點個外賣?
李甚:不用擔心我,我自己點了。
朱雅放下心來:你好好休息,多喝水,下班我給你帶好吃的回去。
李甚:謝謝姐。
朱雅:和姐客氣什麼。
朱雅放下手機,抬起頭發現大家都在盯著她,頓了頓,扔下一顆炸dan:“李甚和賀清淮分手了。”
“什麼?怎麼會那麼突然?”
“是不是肖歸帆搞的鬼?李甚和賀教授多恩愛的一對啊。”
大家都有些不敢置信,明明昨天中午還好好的,怎麼就突然分手了呢?
朱雅說起這件事就生氣傷心,忍不住又紅了眼圈,“就是肖歸帆,昨天李甚中午離開後,他故意跟上去,和我弟弟說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話。李甚才不到十九歲,根本沒有社會經驗,被他連損帶貶一通說,怎麼可能受得了。再加上知道肖歸帆曾經是賀清淮的初戀,晚上和賀清淮吵了一架就分手了,自己跑到我租的公寓哭了一宿,我早晨上班的時候他才剛剛睡著。”
朱雅沒有提賀清淮曾經把李甚當做肖歸帆“替身”的事情,這種事被其他人知道沒有任何好處,隻會傷害到李甚的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