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風延根本不知道什麼合約,不過聽李甚的意思,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李甚竟然是嶽栩包養的,還隻包養了三個月。
嶽栩沒打算和他長久。
顧風延心裡狠狠鬆了一口氣。
“你明白就好,我也是怕你和嶽哥相處的這段時間愛上他,到時候對你對我對嶽哥來說都麻煩,不是嗎?”
“是,所以我絕對不會喜歡上嶽導的。我很感激嶽導給了我這次機會,不會給他添麻煩。顧哥你不必把我當成敵人,之前你來劇組的時候我故意躲著不見你,不是不喜歡你,而是不想做你和嶽導的電燈泡而已。”
顧風延萬萬沒想到李甚竟然是因為這個理由躲著不見他。
“你對嶽哥就沒有過一點心動嗎?”
“說實話,嶽導那麼優秀,和他朝夕相處很難不對他動心,但我知道我們之間沒有絲毫可能,在嶽導心目中,顧哥你才是最重要的,在這個前提下,我可以保證,我能管好自己的心。”
“至於我對嶽導好,帶他看中醫,其實都是演出來的,可能看起來像是愛情,但我對他隻有感激之情。”
顧風延看著李甚,神情複雜:“你還真是一個好演員。”
“生活中處處需要演技,我不過是將演技用在需要的地方罷了。”
*
嶽栩中午回到酒店直接去敲李甚的房門,沒想到敲了半天都沒有人來開門。
正當嶽栩準備給李甚發微信問他在哪的時候,李甚的聲音從身後傳過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嶽栩轉過身,正對上李甚驚訝的目光。
嶽栩的眼圈有些紅,明顯哭過,李甚走過來是房卡打開門,和嶽栩一起進去,把手中的麻辣燙放在茶幾上,去給嶽栩倒了一杯水,回來後看他一口氣喝光,才不認同地道:“出去辦事至少要帶著水,你的嘴都乾得起皮了。”
半句沒問嶽栩為什麼眼眶紅了。
嶽栩也不想說,對李甚的知情識趣很滿意。
“周圍有賣水的,但我忘記買了。”
人在什麼情況下才會不知饑渴,連買水都會忘記?
必然是在極為悲痛的情況下。
顧風延知道嶽栩會在這個時間離開劇組,
說明之前幾年的同一時間,
嶽栩都會離開劇組,李甚猜測嶽栩是去為某個人掃墓了。
李甚把自己買的麻辣燙推到嶽栩麵前:“你先吃吧,吃剩下的我再吃。我去幫你熬藥。”
嶽栩拉住李甚的手,不知道為什麼,此刻他一點都不想和李甚分開,“藥一會兒再熬吧,你過來喂我吃好不好?”
微啞的聲音裡帶著脆弱,李甚停下腳步,憐愛地摸摸他的頭,“好。”
李甚坐到沙發上,嶽栩立刻往他身邊挪了挪,知道兩人中間沒有間隙,才依賴地靠在他的胳膊上。
李甚打開麻辣燙的包裝盒,夾起菜吹涼後喂給嶽栩。
他注意著嶽栩的咀嚼速度,等嶽栩徹底咽下,才會喂下一口。
嶽栩吃著吃著,眼淚忽然從眼角流下,浸濕了李甚的短袖。
李甚擔憂地看著嶽栩,卻依舊什麼都沒有問題。
從前自己去掃墓回來,顧風延都會不停問他去做什麼了,嶽栩隻覺得煩躁,什麼都不想和顧風延說。
但李甚什麼都不問的默默陪伴,卻讓嶽栩產生了傾訴的衝動。
“我上午去給我媽媽掃墓了,今天是她的忌日。”
嶽栩低聲道。
說出來之後,眼淚更加止不住。
李甚轉過身抱住他,在他後背輕撫安慰。
嶽栩的眼淚打濕了李甚的胸口,身體在李甚懷中微微顫抖。
李甚除了默默陪伴,什麼都做不了。
嶽栩哭了一會兒,眼淚終於止住。
他從李甚的胸口抬起頭,眼眶通紅,眼睛裡蒙著一層水霧,臉頰被眼淚打濕,他抹了下眼淚,道:“我媽媽是生病去世的。去世之前她的身體很好,但是去醫院檢查過之後,得知自己得了絕症,她的身體突然就垮了,從發現病情到她離世,隻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嶽栩抿著唇仰起頭努力將眼中的淚水眨去,“所以我一直很厭惡醫院,我時常在想,如果她沒有去醫院檢查,不知道自己得了絕症,是不是就不會那麼快離開我。”
“可是後來我猜,她可能是故意的,她不想活了。我們沒有錢,治病要花很多錢,她肯定看到我去賣血的單據,才會……”嶽栩哽咽了一下,“可是我那時候才十五歲,我沒有地方去掙錢,沒有人要我,我隻能去賣血。”
“我應該把單據收好的,如果她沒看見……都是我的錯,我希望她活著,可是因為我,她故意加速了自己的死亡。”
“栩栩,你們隻是在用自己覺得對的方式愛彼此,”李甚抱著嶽栩,“這不是你的錯,如果你媽媽泉下有知,知道你因此責怪自己十幾年,一直無法走出來,一定會心痛的。”
嶽栩重新把臉埋進李甚的胸口,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抬起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轉移話題:“麻辣燙是不是都涼了,要不要去熱一下。我幫你吧。”
他都二十八歲了,剛剛竟然趴在二十四歲的情人懷裡哭鼻子,嶽栩現在隻想自己待著冷靜一下。
李甚握住他的手:“我自己去吧,正好熱完之後直接在廚房吃了,可以一邊吃一邊熬藥。”
李甚鬆開嶽栩的手站起來,端著剩下的麻辣燙進了廚房。
*
經過這件事,嶽栩對李甚的依賴更加嚴重,他甚至無法忍受顧風延出現在片場。
因為顧風延在的時候,李甚就不會過來找他。
過了十一點,顧風延想繼續留在片場,哪怕和李甚一起吃飯也行。
他知道李甚不會對嶽栩動心,但卻不完全相信李甚的話,都是演員,李甚的演技又那麼好,萬一他在騙他,讓他放鬆警惕,之後卻說的和做得不一致,等嶽栩真的被他籠絡走就晚了。
“嶽哥,我……”
顧風延正要說話,嶽栩打斷他道:“風延,你以後不要再來片場了。”
顧風延愣了一下,傷心地問:“嶽哥?為什麼?是我哪裡影響你了嗎?”
嶽栩道:“你沒有影響我。”影響我和李甚貼貼了。
“你能在片場陪伴我,我很開心。”一點都不,隻想要李甚陪著。
“但是,最近的天氣越來越熱,接下來幾天都在三十八攝氏度以上,在這麼惡劣地環境下,不利於你的腳傷恢複。你忘了和我說的話了嗎?你說你會好好養傷複建,做我下部電影的男主。下部電影的題材我已經有了想法,這部電影殺青後下部電影的男主需要進去專業訓練營訓練六個月。如果你的腳傷好不了,訓練無法參加,到時候男主是誰就不是我說了算的了。”
顧風延嘴唇微顫,“嶽哥,如果我的腳傷好了,能進訓練營訓練,男主一定會是我嗎?”
嶽栩肯定道:“當然,你可是我的禦用男主。自信一點,這部電影用李甚隻是意外,以後我應該不會再和李甚合作電影了。”
他和李甚隻有短短三個月的時間,還因為顧風延浪費了那麼久,為了讓顧風延放心離開,嶽栩不再裝傻,直接把顧風延最擔心的事情拿出來作為籌碼。
顧風延聽罷,眼睛一亮,“好,我以後不來了,我在醫院好好養傷。嶽哥你要常常給我打電話,不要忘了我。”
“傻話,我怎麼可能會忘記你。”
讓顧風延離開片場是嶽栩最正確的決定,之後拍攝的每一天,他都能在一條拍攝結束後和李甚貼貼。
兩人在器材的遮擋下牽著手,嶽栩覺得每一天都很快樂。
而且一天比一天快樂。
他想象中的,時間長了以後,對李甚膩了的情形一直沒有出現,三個月的拍攝終於結束。
殺青的那場戲,是電影的最後一個場景。
李甚為了保護其他人撤離,被十幾把衝鋒qiang同時掃射,渾身是血倒在雪地之中。
身旁隻有枯樹,寒風,李甚口吐鮮血,看著鏡頭,眼睛裡的光芒逐漸暗淡,最後緩緩閉上眼睛。
嶽栩看著監視器中李甚閉上眼睛的模樣,好像真的失去了他一樣,心口一痛,眼眶頓時紅了。
他呆呆地看著李甚,完全忘記了李甚是在拍戲,直到李甚久久等不到“卡”自己從人工雪地上坐起來。
嶽栩:“……”李甚還活著。
太好了,李甚沒有死。
李甚跑過來看嶽栩是怎麼一回事,結果繞到監視器後麵,直接對上一雙帶淚的杏眸。
“怎麼了?”李甚心裡一緊,走到嶽栩身邊問。
嶽栩吸了吸鼻子:“沒事,我隻是看著你死去的畫麵太難過了。”
李甚放下心來,露出好笑的表情,“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多愁善感,隻是拍戲而已,你看我在你麵前活蹦亂跳的,怎麼可能死了呢。”
李甚說完長開手臂抱了嶽栩一下,嶽栩心頭一跳,還沒來得及擔心被其他人看見,李甚已經鬆開手,笑著對他道:“栩栩,殺青快樂。”
嶽栩沒發現李甚對他的稱呼不是嶽導,而是兩人私下裡相處時的“栩栩”。
兩人的合同結束的標誌就是電影殺青。
李甚在和嶽栩道彆,嶽栩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他剛剛忽然意識到,李甚對他來說已經不僅僅是夢中繆斯的替身,他好像已經離不開李甚了。
嶽栩也對李甚說了句“殺青快樂”。
然後用對講機大聲道:“殺青!”
片場裡的人立刻高興地歡呼起來。
有人叫李甚和嶽栩一起過去合影,嶽栩讓李甚去,自己坐在監視器後麵,看李甚被大家搶來搶去,片場的每個人都很喜歡他。
嶽栩嘴角不知不覺露出笑容。
“嶽導,你怎麼自己坐在這?”小魏走過來問,“你不去合影嗎?”
“最後的大合影我再過去吧。”嶽栩道。
小魏點了點頭,站在嶽栩身後和他一起看監視器裡麵的李甚。
小魏感歎道:“李甚真是片場萬人迷啊,以後他的女朋友肯定會很辛苦。”
嶽栩皺眉,回過頭問:“什麼女朋友?”
小魏眨巴眨巴眼睛,以為嶽栩忘了合同的事情,提醒他道:“李甚是直男啊,包養合同結束,他肯定就會繼續喜歡女人去了,當然是女朋友。”
嶽栩臉色微變:“不行,李甚不能喜歡女人。他隻能喜歡我。”
小魏:“?”什麼意思?
嶽栩對小魏道:“我和李甚這三個月的相處非常愉快,我發現我已經愛上他了。李甚原本就愛我,所以我想在合同結束後,認真和李甚談一次戀愛。”
“你覺得我今晚在玉水河邊放煙花向他表白怎麼樣?”嶽栩一副篤定李甚也愛他,興致勃勃準備表白的模樣,小魏啞口無言。
李甚愛嶽栩?
她怎麼沒有看出來?
明明李甚對嶽栩的態度一直都和一開始一樣。
最開始的時候李甚肯定不愛嶽栩,現在會愛嗎?
小魏覺得其中有哪裡不太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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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甚愛與不愛,肯定是嶽栩最清楚。
嶽栩說李甚也愛他,應該不會有問題吧。
“就這麼定了。玉水河是情人河,在情人河邊放煙花,多浪漫,李甚一定會很感動。”嶽栩興致勃勃,“小魏,你幫我找幾個人去布置煙花吧。”
小魏:“……好的嶽導。”
劇組殺青宴定在晚上六點,預計九點結束。
嶽栩打算十點在玉水河畔向李甚表白。
殺青宴上,所有人都很高興,大家都去向李甚敬酒,嶽栩偷偷把李甚的酒都換成了顏色相似的飲料,防止李甚喝醉,錯過他的表白。
顧風延的腳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殺青宴進行到一半的時候,他突然出現。
眾人紛紛和他打招呼,哪怕她們心中並不喜歡顧風延。隻要顧風延的身份在那,就不會有人忽視他。
顧風延沒看見嶽栩,隻看見李甚自己坐在桌子上和大家喝酒。
李甚的好人緣讓他忍不住嫉妒地撇撇嘴,顧風延走到李甚旁邊,問:“嶽哥呢?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李甚道:“顧哥,你來了,嶽導剛剛說要去洗手間。”
“嗯。”顧風延得了答案準備離開,忽然停下,湊到李甚耳邊低聲問:“你應該沒有忘記今天是合約結束的日子吧?”
李甚轉過頭來對顧風延微笑:“當然。”
顧風延放下心來,出了宴會廳去找嶽栩。
他快到洗手間的時候,聽見前麵拐角處傳來嶽栩的聲音,臉上露出笑容,正要走過去,忽然聽嶽栩道:“對,我發現我是真的愛上他了,今晚準備表白。”
“什麼土,在河邊放煙花哪裡土了?”
“博景天,你心土所以看什麼都土。”
博景天也是一名電影導演,和嶽栩私交不錯。
“哼,不跟你說了,你就是嫉妒我馬上要脫單。掛了!”
顧風延心亂如麻。
嶽栩怎麼會想要向李甚表白?他怎麼能真的愛上李甚?
顧風延怕嶽栩真的和李甚在一起,咬了咬牙,繼續向前走,轉彎時差點和嶽栩撞到一起。
“風延?你怎麼來了?來之前也不和我說一聲。”嶽栩驚訝道。
顧風延麵色嚴肅,“嶽哥,我有很重要的話和你說,能不能找個包廂?”
嶽栩看了眼時間,見還有十多分鐘殺青宴才結束,點頭道:“跟我來吧。”
他心想,顧風延不會是聽到他和博景天聊天,知道他要和李甚表白的事情了吧?
他肯定是想勸他不要和李甚在一起。
不過嶽栩有把握說服顧風延。
畢竟他知道顧風延最在意的是他的電影給誰拍。
他沒打算再和李甚合作是認真的,李甚的演技,無論去了哪個劇組都不會被埋沒,沒有必要隻拍他的而電影。
嶽栩然服務員給兩人找了一間空包廂,兩
人走進去,嶽栩開口道:“風延,我知道你想和我說什麼,我……”
“嶽哥。”
這是顧風延第一次打斷嶽栩的話。
“你不知道我想和你說什麼。”
他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錄音軟件:“嶽哥,我這裡有一段錄音,希望你聽完再和我談。”
嶽栩瞥了眼錄音時間,隻有一分多鐘。
“行,你放吧。”
顧風延點擊播放,先出現的是他的聲音。
【顧風延:“李甚,我已經知道你和嶽哥的事情了。”
李甚:“原來顧哥約我來是為了這件事。顧哥,我和嶽哥簽的合同隻有三個月的時限,劇組殺青之後,我和嶽導的關係自動解除。我和嶽導在一起隻是因為合約而已。”
顧風延:“你明白就好,我也是怕你和嶽哥相處的這段時間愛上他,到時候對你對嶽哥來說都麻煩,不是嗎?”
“是,所以我絕對不會喜歡上嶽導的。我很感激嶽導給了我這次機會,不會給他添麻煩。”
顧風延:“你對嶽哥就沒有過一點心動嗎?”
李甚:“說實話,我們之間沒有絲毫可能,我能管好自己的心。”
李甚:“至於我對嶽導好,帶他看中醫,其實都是演出來的,可能看起來像是愛情,但我對他隻有感激之情。”
顧風延:“你還真是一個好演員。”
李甚:“生活中處處需要演技,我不過是將演技用在需要的地方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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