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來難得的清靜,一口鬆茸下肚,阮青嶼已經在天上一蓬一蓬的雲裡浮著,交織在香格裡拉的夏日暖陽裡,在濕潤青草香中飄飄蕩蕩。
“阮工,你好。”突然有人喊自己。
阮工一點都不好,哪個不開眼的在吵。
阮青嶼回頭,這誰啊?怎麼和自己穿得幾乎一模一樣。
一身黑,連腳上的球鞋都同款黑武士,唯一的區彆是衝鋒衣的LOGO。
不會也是搞設計的吧。
“您好,您是?”阮青嶼站起身,摘下墨鏡。
來人中等個子,東南亞長相,膚色麥棕,大眼睛,大鼻子,大嘴巴,大腮幫子;衝鋒衣敞著,緊繃繃的黑色T恤下,連胸肌都特彆大,像個練家子。
“我係LT室內設計,周成資。我們線上會議過,濱城的三百米高層。”對方熱情地伸出右手,一咧嘴,露出八顆大白牙。
“周總,您好。”阮青嶼禮貌回握,標準的笑不露齒。
完了,是改圖受害者,阮青嶼想自己與淩澤打的那個配合;再看看對方突出的胸圍,阮青嶼決定必要時應立刻認錯,畢竟動手起來自己肯定打不過。
“喊我成資就好,阮工聲音很好聽,所以剛剛你一點菜,我就認出你來。”周成資笑道,誇得誠摯,不遺餘力。
阮青嶼反而不好意思起來,自己在會議室就說過一句話,還是針對他的設計問題,其實也不算問題,理念不同而已。
“成資總說笑,網絡會議聲音都會變調的。”阮青嶼笑著客套。
“沒有,係真的好聽,沒想到本人還這麼好看。”周成資依舊毫不掩飾地誇讚,越誇越遠。
阮青嶼想著再誇下去就沒完了,他便隨口招呼:“成資總,吃鬆茸嗎?剛煎的,很香。”
沒想到,周成資居然不見外,在自己身邊的空位坐下來,還招呼餐廳,上雙筷子,多來一盤。
阮青嶼暗暗叫苦,他可愛的假期才開始一支煙時間,眼見著要被動結束;他默默戴上墨鏡,希望對方能看懂自己不想理人的想法。
“阮工,喜歡這裡嗎?”周成資又開口,明顯他沒看懂阮工的墨鏡語言。
“很漂亮,設計得不錯。”阮青嶼隨口說說。
“阮工,喜歡就好,這也係我們LT做的案子哦。”周成資回答得挺自豪。
謔,就是你們幫這沒腦子的把衛生間都設計在底層,每天讓我長途跋涉去掉半條命。
阮青嶼暗想,不過酒店蓋都蓋好了,改也改不了,就尊重每一個奇奇怪怪的設計。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攀談著,原來周成資也是來參加S係列酒店現場踩點的,他不參加可行性報告工作,而是直接聯合美國GEN設計所和雲南本地的設計公司參加項目投標。
他是阮青嶼的競爭對手。
這下阮青嶼更苦,和周成資一比,他不僅打架不行,連投標估計都要略遜一籌,畢竟美國GEN設計所的大作遍布北上廣核心地區。
但人嘛,在做相同事情時,就容易熟絡起來;兩盤煎鬆茸下肚,阮青嶼給周成資遞根煙,兩人靠著餐椅,吞雲吐霧起來。
投標的事情先放一邊,兩人從香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