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基督教?”
黑發女人神色微怔,視線越過身側的青年落向那斑斕的五色鑲嵌玻璃,她又快速收回目光,冷漠否定:“我不信教。”
將她的反應收入眼中,小泉空挑了挑眉,他確定這位女士絕非第一次來教堂。
許是小泉空莫名其妙的一句詢問,二人之間並未產生尷尬的氣氛。
“你要的東西會發到你的郵箱。”
她低頭拿出手機,柔順長發順勢滑落至肩前,發絲間左耳耳垂上精致的寶石耳釘閃碩了一下。
不到一分鐘,小泉空的郵箱中就多了一封自朗姆的郵件。他抬眼打量著距離他不超過兩米的人,心裡愈發怪異。
不是能夠用郵箱發資料的嗎?為什麼非要讓他跑一趟?
打開文件,小泉空仔細瀏覽文件的內容。
是一份工資表。表格頁數雖多但內容粗糙簡單,每位成員的工作名後麵都跟了幾個數字,他直接右劃到年終彙總的那一欄。
一串又一串長達8—9位數的數字成功刺傷了他的眼睛。
繼續往下滑動,小泉空眉頭逐漸皺起。
雖然他是個半吊子,但是他還是很快察覺到工資表的不對勁。
除去每個月發放的固定數額的工資,酒廠給員工發放的獎金數額是不是太高了?
不少成員幾乎每隔一個月就會領到一筆超過7位數的獎金。而且,有代號的成員工資多得離譜,表格往下一滑,沒有代號的基層人員的工資少得可憐,更有部分員工連工資都沒有。
這些員工,大概就是轉正之前的實習生了。
小泉空不自然地抿起嘴唇,視線飄向前方,緩緩放下翹著的二郎腿。
雖然他是無神論者,但麵對耶穌神像,他此時竟有些坐立不安。
他一邊翻看,不忘詢問:“發獎金的標準是什麼?績效考核的規則有製定嗎?”
‘朗姆’語氣平淡:“沒有,都沒有。”
緩緩抬起頭,小泉空愣了幾秒,遲疑道:“就、就隨便發呀?”
酒廠是怎麼回事?
要說有錢,似乎連實習生和基層人員的工資都發不起;要說沒錢,有代號的員工享受的待遇卻好得離譜。
“獎金是依據任務完成的情況發放的。”‘朗姆’補充了一句。
小泉空敷衍地點點頭,隻當她在挽尊罷了。酒廠似乎連正式規章和員工手冊一類的東西都沒有,他的工作實在任重道遠。
默默歎了口氣,他快速瀏覽完表格,轉而向‘朗姆’提出一件很重要的事。
“員工勞動合同、社會保險以及以往納稅的資料……”小泉空細數了一下,他之後需要學著處理的日常工作還有很多。
“還有其他的一些工作資料,麻煩您下周派人送到我辦公室可以嗎?”
‘朗姆’目光一頓,她輕輕拂了拂耳邊的碎發,原本應該有聲音的耳麥寂靜無聲。不過,依據她對組織的了解情況,她作出答複。
“沒有。”
“……”
小泉空平靜的神色終於破碎,不可置信地微微睜大眼睛,語氣遲疑:“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不是吧,這好歹是在教堂呢。
‘朗姆’看起來又是一副對上帝很感興趣的模樣,應該不會做這種違法犯罪的事吧?
“是的,沒有。”
又是理直氣壯的回答,小泉空成功被硬控住,往後一仰,瞳孔微震。
這是不想把資料給他還是真的沒有?
如果是真的,這種魔鬼是怎麼好意思出現在耶穌麵前的?!
‘朗姆’看著他難掩驚訝的神色,耐心解釋道:“沒必要。”
“組織沒有必要做這些工作。”
“……”
喉嚨一哽,小泉空回過神的第一件事就是迅速觀察四周,見沒人注意到他們的談話,他這才暗暗舒了一口氣,看向‘朗姆’的眼神中浮現出譴責。
小聲點,這種事難道光彩嗎?
見對方依舊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小泉空心情很複雜。
如果說琴酒提出的離譜要求讓小泉空發覺一絲端倪,那麼今天‘朗姆’的回複直接給小泉空一個大大的震撼。
不能說合法合規,隻能說與勞動法背道而馳。
他這是上了賊船,小泉空感覺自己很無助。
兀自迷茫了一會兒,他緩緩收斂起外露的情緒,站起身,禮貌伸出手。
“後續工作可能還需要與您合作,感謝您的協助配合。”
‘朗姆’頓了兩秒,站起身,回握住他的手。
——
教堂屋簷下,‘朗姆’盯著雨幕中逐漸消失的黑色身影,拿出手機撥通電話。
“抱歉大人,我自作主張——”
“沒事,庫拉索。”
庫拉索握著手機,眼裡閃過懊惱。她原本應該按照大人的指示行動,但是在那種情況下,她隻能依據自己的判斷作出答複。
“不用著急,先回來吧。”
“是。”
掛掉電話,庫拉索抬頭看了眼教堂,朝著百加得消失的方向凝望了幾秒,最終朝著另外一個方向離去。
————
另一邊,從教堂離開的小泉空一路上都在複盤和朗姆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