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他,什麼都解決了。
竺葉瞳孔微閃,不顧自身安危,直取要害。
長渡眼角沁出淚來,他不敢看她,微微避開視線,脖頸上卻驀然纏了個長鞭,長鞭縮緊,呼吸受限的同時,他頭一次聽到自己的喉嚨發出“嗬嗬”聲響。
他的兩指艱難伸展。
染了血的黃符驀然卻被長劍穿破,落到地麵上的竹葉青上。
竺葉眼睛睜大,她一瞬間鬆手,長鞭打落黃符,她伸手將竹葉青抱進懷中。
長鞭一甩,與長劍相抵。
恢複自由呼吸後,長渡控製不住的咳嗽起來,待一陣咳嗽過去,他看向竺葉懷中的竹葉青,終於開了口:“解、藥。”
他說話極緩,一字一頓,像是剛開始學習說話的幼童。
竺葉沒聽懂長渡的意思,她的心神完全在懷中的竹葉青上,連看一眼長渡,心臟的疼痛都不顧了,聲音又快又急:“快點治好我的阿青。”
長渡的左眼角又落下淚來,他彆過麵,又重複一遍:“解、藥。”
竺葉這才悟出他的意思,她伸手將解藥扔給長渡:“爛心肝的家夥。”
長渡沒理她說得話,他看著手中的兩份解藥:“少…少了六份。”
竺葉下意識的反駁:“就兩個人……”
她還沒說完話,視線驀然警惕起來,笑意不到眼底:“原來真是你。”
竺葉說得是,那場強搶民女的熱鬨,那道凜然的殺意。
長渡不置可否。
長渡看起來就是清冷不好接近的,不像竺葉這種親和力強的長輩殺手,他沒有擠到內層,隻是看見竺葉那身異於常人的裝扮和腕中偽裝成鐲子的青蛇,猜出她的身份,便先入為主的認為她不懷好意。
他當時看見竺葉對普通人下蠱,確然是想要直接殺掉竺葉,但又見那不是毒蠱——竺葉隻是想捉弄下此人。
他又看了半響,見她並未濫殺無辜,收回了絕殺陣。
長渡微闔眼簾。
他覺得,師傅說得也不全對。
此女雖為控蠱人,但她並未殺人,更是替弱小出手,不應因他人恐懼而死亡。
她沒有做錯事,為何要殺她?
竺葉嫌惡的看了長渡一眼,她扔給長渡解藥:“多管閒事。”
長渡沒說話,他收回長劍的同時,視線落到竺葉蠢蠢欲動的蠱絲上:“若、是、殺、了、我,竹、葉、青、也、會、死。”
竺葉瞪他一眼,收回蠱絲。
長渡走近竺葉。
兩人的距離縮短。
素色的道袍飄在竺葉的間裙之上。
竺葉嫌惡又警惕的退後一步,蠱絲割破長渡的素色道袍,她開口道:“不準離我這麼近。”
長渡麵上沒什麼表情,他快速的看了竺葉一眼,比了比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沒有說話,竺葉卻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個距離,他無法醫治竹葉青。
竺葉看了看懨懨的竹葉青,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又將自己的裙擺往後拉了拉,生怕沾染到什麼臟東西。
兩人之間的距離再一次拉近。
竺葉將竹葉青放在長渡的麵前,可她的手依舊控製著蠱絲,時刻警惕著長渡,她抬頭望向長渡,觸到他喉間的發帶飄落,幾乎要飄到她身上時,長渡伸手握住發帶,一拉一扯間,露出他脖頸上因長鞭而留下的紅痕。
八角鈴鐺又在響。
長渡的左眼沁出淚來,他將發帶重新綁在眼前,割破指尖皮肉,血落在竹葉青的舌尖。
竹葉青又重新恢複了生機,撒嬌似的纏在竺葉的腕骨上,竺葉眼前一亮,她下意識的控製蠱絲去殺長渡,聽見眼前裝模作樣·蒙眼愛哭的少年道士說:“它、需、要、一、個、月、的、血。”
它需要一個月的血,不然也會死。
蠱絲一頓,纏住長渡的腕骨,長渡沒動,他平靜道:“死、人、沒、用。”
蠱絲又是一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