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看去，就這麼一眼，把陸豐嚇得都要跳起來。
隻見微弱的燈光下，小姑娘緊抿著嘴、眼含著水，整張小臉都被淚水浸濕了，原本明亮的大眼睛腫成兩個小核桃。
“哎呦呦，我的小姑奶奶呦，您怎麼哭成這樣了！”陸豐急得啊，忙渾身上下找手帕，可他的帕子哪拿得出手啊，上麵還臟兮兮的一塊黑一塊灰。
陸豐轉頭去向舒思華要，沒想到這位姑奶奶也哭得跟個水龍頭似的，平常瞧著大大咧咧的，怎麼這時候這麼感性呢！
“你真冷血！”舒思華還指責他，“居然都沒被感動！”
陸豐想他都感動好幾l回了，總不能次次都哭吧。
“行行行，你熱血，你那血都燙手，行吧？”陸豐難得地不跟她吵，自己把地上的垃圾都收拾乾淨扔掉，又把小馬紮收好夾在胳膊底下。
做好這些，陸月喬和舒思華總算緩過來了，兩個人抽抽噎噎站起來，提起小馬紮，一邊哭一邊往家走。
舒思華的家近一點，就先把她送回去，陸豐再陪陸月喬進筒子樓。
陸月喬臨到家的時候，還忍不住抽泣兩聲。
她從沒看過會讓情緒劇烈起伏的影片，前世在醫院裡，連看喜劇都不被允許，因為大笑很有可能讓她喘不過氣。
同樣的，哭泣也要儘量克製。
所以這是陸月喬第一次被感動到哭。
陸豐拎著五個小馬紮，手心勒得正疼呢，轉頭
一看，
小姑娘還在拿小帕子抹淚。
“小姑奶奶啊，
你彆哭了，不然等會於奶奶以為你在外頭受欺負了呢！”陸豐看著都想哭了。
“沒、沒事。”陸月喬帶著哭腔，“我會和奶奶解釋清楚的。”
陸豐歎口氣，繼續往前走。
筒子樓的走廊很長，儘頭那家門大開著，裡頭的燈光映射到走廊上。
“於奶奶給你留著門呢，喬喬咱們走快點。”陸豐沒多想，大步上前。
一下看到裡麵兩個熟人，他神情一亮，興奮叫著：“晏哥！玲玲姐！”
趙晏河和趙晏玲坐在飯桌邊上，朝他點頭示意。
於奶奶正走出臥室門，手裡拎著個牛皮紙袋子。
陸月喬跟在陸豐身後進來，趙晏河的目光往她臉上一掃，表情瞬間凝重起來，眉心一豎，語氣十分可怕：“這是怎麼回事？”
趙晏玲也立即站起，幾l步跨到陸月喬跟前。
氣氛一下緊張起來，陸月喬一抬頭，發現大家都看著自己。
“怎麼了？”陸月喬摸摸自己的臉，滿眼茫然，“發生什麼事了嗎？”
怎麼都一動不動地盯著她？
趙晏玲最先問：“喬喬，你怎麼哭了？是不是大院裡有人欺負你？”
說著，還瞪了陸豐一眼，好像是責怪他不中用。
趙晏河沉著聲：“有什麼委屈儘管說。”
“是啊喬喬，有我們給你撐腰呢。”
趙晏河和趙晏玲的兩句話把陸月喬砸懵了，她沒有委屈啊，也不需要彆人撐腰。
陸豐哈哈兩聲說道：“喬喬是看電影看哭了，回來路上還在冒淚花呢。”
趙晏玲一愣，看向陸月喬，似是不敢信：“陸豐說的是真的？”
“嗯！”陸月喬不好意思地點點頭，“玲玲姐，你沒去看，不然你也會哭的。”
趙晏玲鬆了口氣，她還以為小姑娘在外受氣了呢？看她的樣子就知道不是個厲害的，被人欺負了也隻會紅著臉哭。
於奶奶這時走過來，給陸月喬擦了擦眼睛，老人家沒忍住笑，摸摸陸月喬的頭：“好了好了，去洗把臉吧，弄得跟個小花貓一樣。”
陸月喬捂著臉往臉盆架那邊走。
陸豐又忍不住笑，被趙晏河瞪了一眼，忙止住聲。
“我先回去了，”陸豐選擇直接逃離，揮揮手跑到門口，“於奶奶再見，晏哥再見，玲玲姐再見。”
全喊了一遍，他人也沒影兒了。
陸豐離開了，屋裡幾l個人開始說正事。
於奶奶把手裡的牛皮紙袋子遞給趙晏玲：“小玲啊，這就是我上回去複查，醫生給寫的，你看看上麵都寫的啥，喬喬都看不懂。”
於奶奶拿的是自己的病曆，醫生寫的字跟鬼畫符似的，之前陸月喬來來回回看了半小時，也沒能認出幾l個字。
今天趙家兄妹上門，於奶奶就想著問問專業人士。
趙晏玲接過來打
開，前後認真翻了一遍，然後歸還給於奶奶：“奶奶，您恢複得挺好，醫生把情況都給您說了吧？你繼續按時吃藥，按時複查，一點事兒沒有。”
於奶奶放心了，把袋子細心收起來。
於奶奶和趙晏玲說話的時候，趙晏河的視線不自覺飄到廳堂的另一角。
說實話，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看電影哭成這樣。
他知道今天大院放什麼電影，趙家幾l口人都看過，就沒人去湊這熱鬨。
想當初頭回看《賣花姑娘》，他家也隻有他媽和陳嬸哭了，兩個人互相扶著走回家，路上吹吹風也就好了。
小姑娘哭得太狠，眼睛都腫成一條縫了，耳邊發絲濕濕黏在臉頰上，完全沒有平時好看，但卻透著二分可愛。
大人說話的時候，她彎腰掬一捧冷水，先敷了敷眼睛，再洗乾淨整張臉。
用毛巾擦乾，從臉盆架底下拿出一罐雪花膏，指尖輕撚一小粒，點在額頭、鼻尖、兩邊臉頰，最後是下巴。
小姑娘似乎很寶貴她那張臉，揉雪花膏的動作都是輕輕柔柔的，抹好之後再拍一拍。
以趙晏河的眼力，可以清晰地看見，小姑娘臉上的嬰兒肥都跟著顫了顫。
趙晏河突然有點想笑。
“哥，你看什麼呢？”趙晏玲發現身邊人似乎有點注意力不集中，這樣的情況在她哥身上還真是少見。
“沒什麼。”趙晏河收回目光，看向於奶奶，“奶奶，這次我和晏玲來，除了看望您之外，還想請您和喬喬明天到我們家吃飯。”
趙晏玲在旁補充：“奶奶，明天是大日子，陸爺爺他們應該都有事要忙，我們家好幾l個大閒人，正好聚在一起慶祝慶祝。”
於奶奶思考一會兒，答應下來：“這安排挺好的，隻是又要麻煩你們家了。”
“這有什麼麻煩的？您和喬喬過來，過節才更熱鬨。”趙晏玲又提起另一件事，“奶奶，這次國慶假期，要不要讓喬喬和我們出去逛逛？喬喬來京市這麼久，還沒怎麼出去玩過吧？”
“這個好這個好！”趙晏玲的提議一下說進於奶奶心裡去了，自打來了京市，孫女變得開朗了，也交朋友了，於奶奶也希望陸月喬多出去走走。
但貿貿然出大院可不安全，有趙家人帶著，於奶奶也放心了。
“那就這麼說定了，過兩天我來接喬喬。”趙晏玲爽朗一笑，還特地朝陸月喬快速眨兩下眼。
*
出遊的日期定在十月一號。
天氣有些涼了，陸月喬穿上奶奶給她新做的白色襯衫，外頭搭了件大紅色的軟糯毛衣，下麵是黑色的修身微喇褲，腳上搭一雙小白鞋。
小挎包是前些日子陸家送來的，珍珠白色，容量不大，配這身衣服剛剛好，裡麵被於奶奶塞滿了東西，錢、票、水杯、手帕，還有一點路上吃的小零食。
頭發沒有梳，隻斜斜戴了兩個紅蝴蝶結發夾，夾住一邊劉海。
陸月喬這樣走到趙家，被陳秀
麗摟在懷裡一陣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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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把她放開。
趙家院子裡停著兩輛自行車，趙晏玲和趙晏啟坐一輛，趙晏河和陸月喬坐另一輛。
陸月喬想和趙晏玲一道，又不好意思讓女孩子帶自己，隻能坐上趙晏河的後座。
這次她學乖了，兩隻手都牢牢抓住男人的衣裳。
她剛把手放上去時，趙晏河似乎有一瞬間的僵硬，背挺得更直了，不過很快就恢複正常。
自行車行到大院門口時雙雙停下，趙晏河轉過身對陸月喬說：“陸豐和陸軍也要去，咱們等幾l分鐘。”
這事兒陸月喬前一天已經從趙晏玲那裡知道了，陸豐和趙家兄弟關係不錯，陸月喬並不意外。
隻是稍過一會兒，看到往自己這方向趕來的四個人時，陸月喬還是有點意料之外的。
陸軍和陸豐各騎了一輛車，陸軍後麵坐著陸清，而陸豐，則捎帶著方馨。
京市的十月份，已經有些冷了，方馨卻隻穿了一件長袖連衣裙，布料看著很薄，上身還好，下身隻到膝蓋的長度，露著小腿。
風一吹，裙擺就嘩嘩地動，吹得露在外頭的皮膚都發白，沒有半點血色。
陸月喬看見了，都忍不住替方馨覺得冷。
趙晏河微微皺了眉，看向陸豐，示意他給個解釋。
陸豐臉色不太好看，像是和誰吵了一場似的，但為了不擾大家的興致，按捺住脾氣道：“聽到我和陸軍出去玩，陸清和方馨也想去，就耽誤了幾l分鐘。晏哥，我能帶上她們嗎？”
人都來了，還是熟人家的孩子，趙晏河當然不能把人趕回去。
不過，既是雙胞胎帶來的，他們就得把人看好了。
“行，可以一道走，但今天人多，我和晏玲精力有限，你們互相照看著。”趙晏河帶了點命令的語氣。
陸豐連忙點頭答應。
趙家兄弟重新騎上車，準備出大院。
誰知這時，坐在陸豐後麵的方馨忽然出聲：“趙大哥，我能和喬喬換個位置嗎？陸豐騎車不太穩，剛才後輪差點夾住我的裙子。”
她這句話，引得所有人都轉頭向她看去。
陸月喬突然覺得身下的座位不太穩當，很快就要被人搶走了。
那可是方馨哎，是女主！就算方馨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樣，她也會有女主光環啊！
趙晏河身為男主，一定不會拒絕她的要求吧？
那自己就會被趕下來？
陸月喬這樣想著，一隻腳已經離開後踏板，將將要放到地上。
卻在下一秒被人按住，趙晏河立在她身前，低聲嗬她：“你安穩坐著，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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