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月喬推開小花園的門,人還沒走進去,先連連高聲喊著:“奶奶,奶奶!我回來了!”
沒過兩秒,於奶奶打開陽台的門走出來,一星期沒見,於奶奶自然是想孫女了,老人家說不出肉麻的話,但陸月喬說得出來啊,她三步並作兩步撲到奶奶懷裡,抱住老人家的胳膊撒嬌:“奶奶,我可想你了,現在越來越冷了,奶奶你要記得加衣服。早上還咳嗎,明天我陪你去醫院啊……”
老人家很享用她黏糊糊的關心,拍著陸月喬的手背,一句一句地答了,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往屋裡走。
將將要進陽台的時候,陸月喬忽地發現門後探出來一個小腦袋,圓圓的臉,梳著兩個牛角辮,葡萄似的眼珠亮晶晶地朝她看。
“奶奶,這是誰家孩子?”陸月喬震驚道,怎麼家裡突然多了個不認識的陌生小孩?
於奶奶一點驚訝也無,顯然早就知道了,領著陸月喬進屋,將陽台門鎖好,嘴上介紹著:“是隔壁鬱老師家的小孫女,叫若若,到咱家來玩的。”
若若是個挺可愛白淨的小姑娘,瞧著不過四五歲,穿著厚鼓鼓的棉服,像個圓球。
她有點認生,躲在於奶奶後麵偷偷打量陸月喬,直到聽見於奶奶說這個就是喬喬姐姐,若若才走出來,仰著小臉,用脆生生的童音和陸月喬打招呼:“喬喬姐姐好,我叫鬱若若。”
陸月喬沒和這麼點大的小朋友玩過,但若若看起來就乖,很討人喜歡,她不自覺放輕了聲音,半蹲下身和若若握了握手。
若若朝她露出一個含蓄的抿嘴笑。
“外頭冷,都進來玩。”於奶奶催她們到客廳去。
客廳茶幾上有幾張小折紙,是若若剛才玩的,她大方地分給陸月喬兩張,邀請她一起玩。
陸月喬一邊低頭疊紙鶴,一邊問奶奶:“奶奶,若若家人呢?她家大人放心把若若放在這兒?”
“這不她爺爺有事兒出門嗎?爸媽又出差去了,原本她爺爺說要帶著孩子一起去辦事兒,我想著這大冷天的,孩子跟著跑多受累啊,就讓若若在咱們家玩一會兒。”於奶奶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看來奶奶雖然來滬市的時間不長,但已經和鄰居處得挺熟悉了,人家都願意把孩子寄放在這兒。
快要開飯的時候,若若的爺爺上門來接人。
“妹子,給你添麻煩了,若若在你家沒鬨吧?”
“若若乖著呢,自己一個人在玩折紙,都不用我操心的。”於奶奶朝門外說了一句,轉頭就去叫若若,“若若!你爺爺來接你了!”
若若當即放下手裡東西,“啊”一聲往門口跑去,陸月喬急忙收拾好她的東西,追到門口去。
看到門口站著一位穿著灰色薄棉襖的老人,若若撲到他的腿上,被老人家一把抱起來。
若若的爺爺比陸月喬想象中要年輕一些,老人家收拾得特彆乾淨,瘦瘦高高的,稍微有一些駝背,還戴著一副眼鏡,手裡拎著兩個紙袋子。
看到陸月喬(),鬱爺爺朝她笑道:這就是你家孫女吧⒕(),叫喬喬的?”
於奶奶點下頭:“對,她剛從學校回來。”
鬱爺爺把手裡的紙袋子遞一個到於奶奶手裡:“這是剛出鍋的紅燒蹄髈,到手的時候還是熱乎的,我這一路趕回來也被風吹冷了,妹子你熱一熱,給喬喬加個菜。”
紅燒蹄髈是正經的大葷,於奶奶推脫著不要,鬱爺爺說自己還留著一份,兩個老人家推辭了好幾分鐘,最後還是若若喊著冷,鬱爺爺把袋子往於奶奶手裡一塞,急慌慌就走了。
屋門被關上,於奶奶提著蹄髈往廚房走,嘴上說著:“你說說,這也太客氣了,就照看半下午孩子,還給這麼硬的大菜。”
陸月喬幫著奶奶往鍋裡倒水,點上煤爐子,加熱蹄髈需要好一會兒,陸月喬就和奶奶聊了起來。
“奶奶,那位就是鬱老師啊?”陸月喬原本以為奶奶口中的鬱老師是若若的父母一輩,但是在看到鬱爺爺後,覺得這位老爺爺的學術氣息就特彆濃厚,看起來就像是知識分子。
於奶奶道:“是啊,還是你們大學裡頭什麼文學院的教授呢!可有文化了,家裡全是書。”
陸月喬聽了一笑:“奶奶,您還往人家家裡去過啊?”
於奶奶瞧她一眼,隻說:“都是鄰居,也就是串個門聊聊天。這些天若若爸媽出差,才把她放到她爺爺家,之前也沒個小孩在跟前陪著,這筒子樓可憋悶了。”
陸月喬立即挽著奶奶的胳膊道:“那我以後經常回來陪你,也就大一這一年,明年我就能天天回來住了。”
於奶奶也是期盼的,哪怕知道孫女離得特彆近,但天天在跟前和一周見一兩次還是差彆很大的,於奶奶也想陸月喬快點辦走讀。
吃晚飯的時候,於奶奶告訴陸月喬一件事兒:“再過個三四天,你那個姑姑要到滬市來,到時候你跟人家吃頓飯。”
“姑姑?哪個姑姑?”陸月喬一時沒記起來。
被奶奶輕輕瞪了一眼,陸月喬才反應過來,奶奶口中的姑姑肯定就是陸家那邊的小姑,也就是陸家唯一的女兒,叫陸靜菲的。
說起來陸月喬這位小姑如今也有三十多歲了,但她一直沒回京市,而是獨自在南方奮鬥,據說手底下管著好幾個大廠子。
陸老爺子不止一次打電話催她回京市相親結婚,但是都被陸靜菲回絕了,哪怕老爺子在京市鬨翻天,最後也是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