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顧文萱突然聽到窸窸窣窣的一點響動。
她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就見一個穿著帶補丁的粗布衣衫、額頭上正緩緩往下滴血的單薄少年,此時正一搖三晃著,吃力地想要從地上爬起來。
顧文萱的視線迅速從頭到腳掃視了那少年一遍,那少年身量纖細,看著應該也就十二三歲的樣子,再加上他還一頭的血,連從地上爬起來都十分吃力,顯然並不具備威脅到顧文萱人身安全的能力。
警報解除,顧文萱正要鬆一口氣,一個她很是眼熟的東西,卻讓她整個人再次緊繃起來。
那是一塊圓形的麒麟玉牌,雖然它已經從原本溫潤細膩有光澤的乳白色,變成了現在這種一看就毫無生機和美感的灰白色,但它的形狀、紋路,卻都是顧文萱熟悉的。
她眯了眯眼,眼神直直投向那少年。
少年這會兒也已經注意到因為他的一番動作,從他身上滑落到草叢裡的那塊玉牌。
他起身的動作僵住,片刻後,他抖著手緩緩蹲下,小心翼翼從草叢裡撿起了那塊上麵布滿細小裂紋的麒麟玉牌。
“壞了,怎麼會呢?我明明......”他捧著玉牌喃喃自語,兩滴眼淚從他眼眶悄無聲息滑落下來,落到他手心裡。“不,不對,我怎麼還活著?我......這、這不是我。”
少年從觀察玉牌改為觀察他捧著玉牌的手,然後又從手延伸到衣服、鞋子和他那副略顯單薄的少年身軀。
因為受到的衝擊太大,他甚至都沒注意到,靜悄悄站在他斜後方的顧文萱,一直在不錯眼的觀察他。
“白景洲?”
冷不丁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白景洲下意識轉過頭,待到看清楚自己斜後方居然悄無聲息站著個人,他下意識眉頭微蹙,“你......”
他已經意識到現在的這具身體,其實並不是他原來那具,所以白景洲謹慎的沒有問出“你是誰?你認識我嗎?是認識以前的我,還是現在的我?”這種問題。
顧文萱上前兩步,“你怎麼樣,除了額頭,還有沒有哪裡疼?”
熟悉的語氣、神態、走路姿勢,讓白景洲心中少了一絲警惕,多了一絲在他看來頗為瘋狂的期待和幻想。
他忍著頭暈、耳鳴、惡心想吐的不適感看向顧文萱,“我應該是崴了腳,另外還有輕微的腦震蕩症狀。你呢?”
顧文萱用她又黑又瘦,且上麵還遍布細口、老繭的右手摸了下後頸,“我隻有後頸一直在疼,其他都是不太嚴重的皮外傷。”
頓了頓她又開口問:“你那塊玉牌,你媽媽說過它的來曆沒有?”
白景洲心跳加速,緊張的。
這人能夠叫出他的名字,語氣、神態和走路姿勢都是他無比熟悉的,最重要的是,這人還知道他那塊玉牌是他媽媽留給他的。
他沒有回答顧文萱的問題,而是薄唇輕啟,緩緩吐出一個名字,“顧文萱?”
“呃......是我。”顧文萱表情有些複雜,她摸摸鼻子,老老實實衝“債主”點頭。
白景洲的表情也很複雜,他似是想哭,又似是想笑,嘴裡還不相信似的低聲喃喃,“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