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永明的這份聰慧和敏銳,以前有多讓顧老頭自豪,現在被顧永明用到他身上,他就有多厭惡和惱怒。
他耷拉著眼皮不說話,顯然也是不想拿錢出來,給顧永明治傷的。
顧永明爹娘、弟弟和小叔很快注意到了顧永明的眼神落處,他們回過味兒,於是棄了大房父子,轉而哀求顧老頭出錢給顧永明請大夫。
顧老頭沒辦法再裝隱形人,於是他開始用拖字訣。
掩去眼底那抹因為顧永明生出的厭惡和惱怒,顧老頭先是看一眼顧永明爹娘、弟弟和小叔,然後又看一眼生怕他同意給顧永明治傷的大房一家子,一張老臉上明明白白寫著“左右為難”這四個字。
果不其然,他這麼一搞,大房一家子頓時反對的更激烈了。顧永明爹娘、弟弟和小叔再次被大房一家牽扯了注意力,兩撥人吵得不可開交,時間在他們的爭吵聲中悄然流逝。
顧永明卻看穿了顧老頭打的如意算盤,他沒理大房一家,隻開門見山的問顧老頭這個一家之主,到底出不出錢給他治傷。
顧老頭當然不想直接回答他,可他卻拒絕聽顧老頭說任何廢話,隻一臉平靜的逼著顧老頭在“出”和“不出”之間選一個作答。
顧老頭被顧永明逼到死角,為了不破財,他隻能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口。
“不出”兩個字一入耳,顧永明他爹頓時急眼了,他豁出去被人說不孝,拿了錘子就要去砸家裡放錢那個箱子上的鎖。
其他支持給顧永明治傷的人見了,立馬幫他攔住了想要衝過去阻止的大房一家子。
除了大房,所有兒孫竟然集體造反,這發展是顧老頭完全沒有預料到的。
情急之下,顧老頭乾脆提出讓二兒子一家分家出去。他絕口不提自己舍不得銀錢,不想做賠本兒買賣,隻說手心手背都是肉,他總不能為了給顧永明治傷,就不顧其他兒孫死活。
就這樣,顧文萱爺奶和他們的兩個兒子,被顧老頭著急忙慌的,從家裡單獨分(趕)了出去。
他們在財產分配上吃了大虧,糧食顧老頭隻象征性的給了他們兩小袋,日常用具則隻許他們帶走自己屋裡的被褥、炕桌、箱子、木盆等。
田地的分配上,顧老頭看似一碗水端平,給每個兒子都分了同樣畝數的田地,但實際上,顧永明他們這一房,分到的全部都是土壤貧瘠、產量不高的下等田。顧家所有的好田,依然還是被顧老頭捏在手上。
至於和田地一樣,是分家重頭戲的銀錢、房屋,家禽家畜,顧老頭更是一點兒也沒分給他們。
托他的福,甫一分家,顧永明他們這一房就已經落入無家可歸且身無分文的窘迫境地。
是白裡正把村尾的空宅子給了他們,讓他們一家不至於去睡露天地。
是白崇主動提出,他可以先給顧永明治傷,然後他們一家再慢慢把藥錢還上。
是顧文萱外祖父母和白家村那些跟顧家二房關係好的人家,你幾串錢、我幾斤麵、她幾筐菜的,幫著顧家二房度過了最難熬的那段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