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啟瑞擦乾眼淚,深吸一口氣對眾人道:“大家彆擔心,我不是受欺負了,是找到親人太開心了。”
眾人:???!!!
寧啟瑞拉過白景洲,“這是我姑姑家的大表哥,他認出了我,還跟我說我家裡人一直惦記著我,我太高興了,沒忍住就哭出聲了。”
自從離開家,他過的就一直是哭是錯的,笑也是錯的,乾活兒是錯的,歇著也是錯的,說話是錯的,沉默也是錯的,甚至就連呼吸都能因為輕了重了被人挑出毛病、動輒打罵的日子。
他,已經很久沒有大聲哭過了。
白景洲朝圍著他們的這群人團團作揖,“多謝大家這些年明裡暗裡的關照我表弟,若沒有各位好心人,我表弟怕是等不來與家人團聚的這一天。”
他語氣真誠,眾人聽了心裡都美滋滋的,雖說他們當初幫寧啟瑞,並不是為了圖他點啥,但能被他的親人認可和感激,哪怕隻是一句簡簡單單的道謝,眾人也還是有種付出被認可的滿足感。
有人問白景洲,“小夥子,你是怎麼認出你表弟的?他離家的時候你年歲也不大吧?”
白景洲道:“啟瑞和他哥哥、弟弟都很相像,而且我舅舅舅母也一直沒有放棄找人,他們總在親戚們耳邊念叨啟瑞,我聽多了,出門下意識就會多多留意。”
眾人一聽頓時高興起來。這年月,大多數人日子過得都很不容易,再加上孩子多,丟了一個還有其他的很多個,所以像寧啟瑞這種,失蹤了這麼久,他爹娘居然還沒放棄找人的,實在已經可以稱得上是鳳毛麟角了,可見他們對他是真的十分疼愛。
耿東家也很高興寧啟瑞能夠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找到親人,但他是生意人,謹慎和精明是刻在骨子裡的,對突然冒出來、看似無害的顧文萱和白景洲,耿東家也下意識存了三分警惕。
他開口邀請二人,“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兩位不如到我店裡,和啟瑞好好聊聊他家的事。”
白景洲多聰明的一個人,耿東家這麼一說,白景洲立馬就明白了他這是不放心自己和顧文萱。他道:“也好。正好我們今晚也想在貴店落腳。”
耿東家聞言,立馬喊了夥計過來,“二順,你去給這兩位客官準備兩間彼此相鄰的乾淨房間。”
夥計應聲而去,白景洲卻是在人群漸漸散去之後,拉著寧啟瑞問了他一件事,“那人牙子帶走你之後,可給你準備了賣身契?”
寧啟瑞搖頭,“他捉住我後,直接就把我裝進麻袋,送到那戶人家去了。那戶人家是和咱們一樣的普通百姓,按律是不能買人的,他們怕落下什麼把柄被人舉告,藏著掖著都還來不及,又哪會留下那種紙麵證據。”
所以那對夫妻雖然當初給了人牙子錢,但對外卻一直說寧啟瑞是他們收養的、遠親家的孩子。
反正就算沒有賣身契,兩個大人要收拾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孩子也是輕而易舉,寧啟瑞當時年紀那麼小,那對夫妻自然也不怕他反了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