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你來我往一番交談,然後白景洲就帶著寧啟瑞走了,耿東家一直到笑嗬嗬送了兩人出門,眼角餘光掃到他們空著的手,這才冷不丁意識到,他竟然稀裡糊塗就答應了白景洲收下那些東西......
他失笑搖頭,“啟瑞的這表兄,看樣子可不是個簡單的。”
已經走遠的白景洲對耿東家的小小感慨一無所知,他帶著負責指路的寧啟瑞,跟派發新年大禮包似的,挨家挨戶派發了一遍他打著自己舅舅舅母名義送上門的紅糖和包子。
收到謝禮的街坊鄰居都很高興,聽到動靜走出來看情況的寧啟瑞養父母卻妒恨的直接紅了眼睛。
他們很懊悔,懊悔過年時就把寧啟瑞給趕了出去。若他們沒有這麼做,那在寧啟瑞的親人找來時,他們就能獅子大開口,從寧啟瑞的親人那裡狠狠割下一塊肉了。
可現在卻是說什麼都晚了,身為寧啟瑞表哥的白景洲,居然寧願滿大街的撒銅板,也不願意送一份到養了寧啟瑞五年的他們家中。
兩人不是沒動過歪心思,奈何這熱鬨已經驚動了他們這一片的裡正,而那個叫白景洲的,又很雞賊的直接塞了一份謝禮給裡正婆娘,說是感謝裡正一家對他表弟的照拂。
就他們那個無利不起早的裡正,他照拂過誰啊?那個姓白的小子,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都不帶有半點兒心虛的。
兩人滿心不忿,但終歸不敢得罪裡正,於是隻能憋憋屈屈甩上大門回屋。
寧啟瑞還是第一次在對上他養父母時,是對方吃癟,而不是他挨罵挨揍,心情之暢快簡直無法形容。
跟著白景洲送完最後一份謝禮,再三回想,確定了確實沒有落下哪個,寧啟瑞這才背著顧文萱借給他用的那個背簍,和白景洲一起回了大車店那頭。
“今天天色已晚,明天我們出城之前,去裁縫鋪給你買身新行頭。”二人洗漱畢,白景洲一邊示意寧啟瑞上炕睡覺,一邊對他說了這麼一句。
寧啟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自從落到人牙子手裡,就再也沒有穿過新衣服了。
他年紀還小,個頭長得快,他養父母卻寧願讓他露著手腕子、腳脖子,也不肯給他做一身新衣服。
後來還是街坊鄰居看不下去,送了他兩身自家孩子的舊衣服。那舊衣服雖然補丁摞著補丁,但卻好歹能夠遮住他的小臂和小腿了,寧啟瑞很滿足。
當然,他更滿足的還是,那舊衣服居然一共有兩身。
有了這兩身衣服,他總算不必再一直穿著他那身黝黑發亮、埋了吧汰、帶著很多藤條抽出來的豁口,總是成為他挨揍理由,但他卻根本沒條件換下來清洗縫補的破爛衣褲了。
一直到他被養父母趕出家門,他穿的始終都是鄰居大娘送的這兩身舊衣服。短了的袖口和褲腳他弄來破布,自己用歪歪扭扭的針腳,把破布接到袖口和褲腳處。
值得一提的是,他身上其實有很多這種歪歪扭扭、奇醜無比的針腳,因為他養母從未幫他縫補過衣服。
可現在,他的小表哥居然說明天早上要去給他買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