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緝捕快的九人隊,約等於趙平安獲得的九個棋子。隻是他們不自知。
趙平安能不能搞死無臉覺,能不能平安南下,走出幽門山,全落在這九個人的合理運用上。 雖然他們之中,極有可能潛伏著那個混蛋。 但一切還不能點破。 這九個捕快都是偵查緝拿的好手。因為掌握著專門的搜尋之術,在山裡搜山開路,竟然展現出了尋常百十人才有的效率。 僅僅半天不到,九個人便走尋了南邊大小二十幾個山頭。期間找到黑熊十二隻,死人兩個,樵夫五個,藥商二人。 這還不算完,這些人抓住可疑人獸和屍之後,又運用專業的審訊知識,迅速對這些人、獸、屍進行辨彆。 在確定那些家夥不是無臉覺之後,直接一刀送走。臉皮割下來塞進兜裡計數。腹部割開,防止無臉覺用他(它)們的肝臟易容。 趙平安完全理解這些人的作為。 此時此刻。他們都成了“死士”。是一群為了抓住無臉覺,已經枉顧一切規則的死士。 人在這種極端的狀態下,真的什麼都乾得出來。 雖然理解,但並不代表趙平安認同他們濫殺無辜的做法。而且作為一個“劇本殺”裡演和尚的,他絕不能無動於衷。 所以在看著這幫人瘋狂殺戮的時候,趙平安適時開口道“我佛慈悲,善哉,善……” “住口!” 白丫頭舉起鮮血淋漓的鐵尺。指著趙平安威脅道“告訴你!我現在看你極其不順眼。你要是敢給他們求情,我也殺了你!” “……那我念經超度總可以吧。”趙平安儘量裝作一個仁慈但無能的和尚,慫慫的問。 “你想念經,晚上念給我聽。不用給他們!” “啊?這不好吧。” “怎麼不好!”小丫兒含著淚,用痛苦的聲音告訴趙平安,“我殺了這麼多無辜的人。日後墮的地獄,肯定很深。” 所以,念經預防一下? “……”趙平安聽無語了。 看著一個明知道自己要下地獄,卻堅持殺戮無辜人的丫頭,那種無法拯救的無力感,很難形容。 那一刻,趙平安希望自己是個真和尚。 “大師。這就是大乾朝的世道。沒有辦法。” 陸頭領告訴趙平安。 “你如果看我們濫殺無辜心痛的話。那當無臉覺利用這些人喬莊易容,持續作惡的話,彆的無辜者又該怎麼辦? 這些人若怨恨,也隻能怨‘春眠不覺曉’,以及製造了這個殺手組織的大魔‘血祖’。” “血祖……” 趙平安快被這兩個字逼瘋了。 血祖到底是什麼? 為什麼他要製造春眠不覺曉? 自己全家被殺是他指使殺戮的嗎? 還有,自己體內的那個“血祖”是真是假? 血祖那麼強悍,卻選中他“認主”,到底要乾什麼呢? 這些問題,始終積壓在趙平安的心裡。卻無處問詢。 此時此刻,難得有陸頭領似乎知道內幕,對他信任,且遞過了話瓣。 趙平安自然也就順藤摸瓜多問了些。 “陸頭領。不知道這血祖是個什麼東西?為何要製造殺手,屠戮無辜?” “它?它不是東西。”陸頭領用憤怒的語氣告訴趙平安,“它曾經是我們大乾朝的第一高僧。是最接近佛的男人。甚至就連當今聖上,也曾經聽他講法……” “哦,高僧?”趙平安一點兒都不意外。 他隻是繼續問道“那後來呢?他怎麼變成血祖的?” 對問,陸頭領歎了口氣。然後說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呀。沒人知道為什麼,縱然是我們鬼衙門,也隻知道些皮毛……” 然後。陸頭領挑挑揀揀。將鬼衙門才掌握的一些信息,告訴了趙平安。 大概在六十年前,一次盂蘭法會上。血祖乾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可怕?”趙平安聞言皺眉,“殺人了?” “殺人?”白丫頭冷哼,“血祖怎麼會乾那麼善良的事兒。” 陸頭領則下意識的環顧四周,然後才敢告訴趙平安道,“那家夥,借著盂蘭凶煞的天時地利,打開了地獄之門。” 於是,十萬餓鬼,湧入這個世界。並且在打開地獄之門的地方,形成了一個“血域”。 血祖的名字,也由此而來。 嘶—— 趙平安聽了這些,倒吸一口涼氣。 但在快速的鎮定後。他又問“血祖乾的事情如此驚天動地。為什麼民間反響不大。”
“還不是因為有國師和鎮魔司的那些老爺。”說至此,陸頭領不由得口氣敬重起來。
他又繼續講道“國師說,如果不是鎮魔司和他力挽狂瀾。封印了血域和血祖,這個世界早就變成了無間地獄。” 自己誇自己,這國師賣瓜的吧。 趙平安又望著那些地上血淋淋的無辜屍體。感覺這裡和無間地獄也沒啥區彆。 抖了一下肩膀,趙平安又問“既然血祖都被封印了。那為什麼還有會使用血祖力量的人出沒?” “因為人心貪婪、險惡。”白丫頭告訴趙平安道,“血祖有某種方法,透過封印,輸送給壞人強大的力量。目的隻有一個——培養並找到強大的人。強大到足夠破除封印。讓血祖重生世間。” 這些接受血祖力量,獲得異能的人,統一有一個稱呼——妖人。 朝廷為了天下安定,在竭力掩蓋妖人存在的同時。又組織特殊的“衙門”對為禍的妖人大行殺戮。 這個乾臟活的衙門。就是不受六部控製的“鬼衙門”。 因為封印血祖是國策。所以背負血祖詛咒的妖人一旦被發現,他們的結局隻有一個——死。 聽完這些,趙平安的心沉了下去。 原來自己,早成妖人了。 還說什麼呢。 因為心情沉重,再加上角色是和尚。這一路上,趙平安都很沉默寡言。 至於趙平安懷疑無臉覺就在這支隊伍裡,以及對方真正的“本領”,他也根本不敢說。 畢竟,趙平安始終記得他和無臉覺都是森林裡的獵人。 兩個人唯一的區彆是趙平安隻有一把獵槍,一顆子彈。 而無臉覺的手段,讓他約等於拿著加特林。 在這樣不對等的環境中,趙平安想贏,就必須先發製敵,一擊斃命。 所以在有絕對的把握確認,並乾掉無臉覺之前,他必須蟄伏,忍耐。 …… 很快,天黑了。 隨著夜幕降臨,陸頭領的九人隊不得不暫時停止搜尋和南下。 陸頭領派一隊人在山間巡夜放哨。剩下的人埋灶做飯,輪流休息。 片刻之後,陸頭領端著一些肉乾和一碗肉湯,衝趙平安走了過來。 他帶著感激,對趙平安道“大師。今天我們能活下來。多虧了你。這是些乾糧,還請笑納。” 說完,陸頭領特地向趙平安致歉道“我們當差的。必須保證體力,所以出門辦案,隻帶銀兩和肉乾。沒有素食。因此……實在委屈大師了。不過你放心……” 陸頭領特地指了指那碗肉湯“這湯可是白丫頭特地給你做的。那丫頭特彆會做飯,色香味絕沒得說。” 說完這話,陸頭領又特地小聲告訴趙平安“其實呀。白丫頭人不錯的。她隻是死了師父,控製不住情緒…… 她也知道自己今天對您太過了…… 所以,她想借著這碗湯,和大師賠個罪。” 趙平安聽了陸頭領的話,望了一眼白丫頭。 那丫頭見趙平安瞄她,立刻紅臉低頭,狂啃肉乾。 趙平安收回目光。把肉乾留下,把肉湯推走。 然後他告訴陸頭領“這肉乾是三淨肉。我留下了。至於這湯……白姑娘專門為我做的,不符合三淨之規。我不要。” “啪嚓!” 白丫頭突然惱怒。然後使勁吧唧嘴。瘋狂嚼著肉。恨不得把嘴裡的肉乾啃的碎屍萬段。 這突兀的動靜,讓所有人都為趙平安捏了一把汗。 趙平安望著那丫頭雪白慎人的牙口,心裡也嘀咕 今兒晚上,我不會出事吧。 趙平安不敢往下想了。便趕緊摸索自己身邊的肉乾,準備開吃。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卻驚詫的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身邊的肉乾沒了。 隻剩下了那碗肉湯。 望著突然消失的肉乾,趙平安微微一愣。 剛才有人來自己身邊了嗎? 不過就在趙平安似乎想到了什麼的時候,天空中起了很耀眼的光。 “吱——啪!” 一個類似“竄天猴”的動靜。 而後,天空被耀眼的血紅色占據! 血色打破了營地的寧靜與尷尬氣氛。 “夜巡隊的信號!” 說話間,陸統領提起了兵刃。 然後他興奮地告訴趙平安和白丫頭他們道“發射這個信號……是警戒隊困住無臉覺了!咱們快去支援!” “什麼?” 趙平安聽了這話,異常驚異。 先前,他判斷無臉覺百分之九十九
明明證據鏈隻缺最後一步,他就能鎖定目標然後“開槍”了。 可派出去警戒的人,為什麼能突然碰見他呢? 難道,自己的猜測是錯的? 又或者,這又是無臉覺的一個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