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虎屍緩緩蠕動的腹部,趙平安有些緊張。
他害怕那虎肚子裡的,又是一個類似“無臉覺”的惡心玩意。 出於謹慎,趙平安把傘護在胸前,然後才試著用金剛杵挑開虎皮查看。 然而不曾想,隨著他這一挑,早被跳蚤皮傘吸乾的老虎皮瞬間凹陷了下去。 於是趙平安才明白,被跳蚤皮傘吸乾的屍骸,宛如風乾的蝦片,是“嘎嘣脆”的。 可既然“嘎嘣脆”,剛才看見的蠕動又是怎麼回事呢? 帶著更大的狐疑,趙平安越發仔細的搜尋老虎的肚子。 然後他有了出乎意料的發現。 老虎肚子下有……一角衣料? 難不成,虎屍下藏著個人? 伸出手,趙平安抓緊老虎肚子下那角柔軟的衣料,往出一拉。 頓時,一塊帶著香氣的金絲紅布,輕柔的彈出,又乘著一陣清風,覆蓋在了趙平安的臉上。 這是……一塊紅蓋頭。 結婚用的。 紅蓋頭鐵定是婚服的一部分。 既是婚服,那就應該是斷臂僧她媳婦的遺物。因為打鬥中恰巧被老虎壓在身下,趙平安才沒有收斂起來。 是這塊紅布讓老虎的肚子蠕動嗎? 趙平安感覺有這個可能。 而且一路上,趙平安也漸漸發現,似乎自己的身體變得越來越怪。 特彆是那雙眼睛。 好幾次,他都看見了那些“不乾淨”的玩意。 是自己的眼睛產生了某種異變? 趙平安不敢盲目下結論。 眼下逃命要緊,所以……暫時彆去想了。 收好女人的遺物,趙平安開始選擇接下來的路。選擇今晚過夜的去處。 最終,他在水陽城和降虎寺之間,選擇了水陽城的方向。 畢竟理論上講,越靠近城市,老虎應該就越少。 至於寺廟掛單,他有斷臂僧做內應,又幫他收好了遺物,明天完全可以再來的。 拿定主意,趙平安心中沒了迷惘。 而後,他背著那些女人的遺物,開始往水陽城趕。 路途的前半段,趙平安走的很快。 路途的後半段,趙平安越走越不對。 因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趙平安感覺自己的背上的女人遺物越來越沉,越來越軟。 似乎他背上背負的,不再是一堆死人的遺物。而是某些有血肉的玩意。古怪的是,當趙平安偶然側目,看見自己被月光照耀出來的影子時…… 他發現自己的背上……浮現著一個扭曲的,女人的輪廓。 而且這個女人纖細的雙手,正在試圖鎖死他的脖頸…… 嘩啦! 趙平安將女人的嫁衣等遺物丟在地上。 再回頭,所有詭異的影子都消失了。 夜裡的微風陣陣,吹的趙平安很冷。 可他的額頭上卻已舊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嫁妝有問題! 趙平安敢百分之百確定,這些嫁妝上附著什麼邪祟! 在趙平安心裡,邪祟是和殺手一樣麻煩的玩意。 因為趙平安一番回憶後,發現他好像每次看見那些“邪祟”。接下來都會發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在幽門山遇見邪祟,緊跟著被血祖附身。 在趙府遇見邪祟,緊跟著碰見了“首席殺手”。 現在看見了斷臂僧的鬼媳婦…… 那接下來,會遇見什麼呢? 帶著濃濃的狐疑,趙平安把雨傘拿緊。並又趕緊從鄉間找了馬蜂窩。 這次他還額外學精明了,一找就是兩個。一備一用,踹在自己懷裡,還顯得自己胸肌大,特彆巴適。 有了馬蜂窩加持,趙平安心裡安全感多了不少。 而與此同時,“邪祟”所昭示的危險,似乎也確實降臨了。 毫無征兆中,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道,隨風彌散在空氣。 經過這幾天的大戰,趙平安對於血腥味已經相當敏感了。 幾乎第一時間,他就判斷出,這味道來自於降虎寺的方向。是新鮮的血腥。 紅娘娘追來了嗎? 為了不暴露行蹤。趙平安趕緊把地上的女人遺物往田埂樹蔭處一丟。然後自己也潛伏在草叢中,觀察動靜。 片刻後,道路上有了動靜。 幾個拿著火把的人影,踉踉蹌蹌的從降虎寺那走了過來。 隨著接近,趙平安看清,那些舉著火把,拿著僧棍的家夥,都是和尚。 這些和尚,一個個膀大腰圓,孔武有力。
不是缺胳膊斷腿,要麼就是缺眼睛、少鼻子。總之沒一個完好的。 然而,要說其中缺東西最多的,最顯眼的,則還是那位領頭的僧人——引薦趙平安來降虎寺掛單的斷臂僧,苦樂大師。 僅僅個把時辰不見,趙平安便發現,苦樂大師的身體又是一變。 他原本厚實的嘴唇缺了一塊,傷口還在往出滲血。 而且他那隻原本完整的好手上,還纏繞了厚厚的紗布。 雖然紗布阻隔,但趙平安看得出,這家夥的手指頭剛遭受了重創。看樣子……隻剩下了兩根。 因為受了重創,苦樂走的很慢。可以說每一步他的舌頭和手臂都在滴血。 空氣中那濃濃的血腥味道,就是從他身上來的。 可即便這家夥都如此慘了。他的臉上還掛著笑。 就和趙平安第一次見到這家夥一樣。似乎他身上的傷越重,那笑容就越是燦爛…… 因為斷臂僧有傷在身,走不快,所以後邊那些武僧難免不耐煩的對他罵罵咧咧。 “大晚上的讓我們出來。都是你害的!該死!” “對!那個外地禿驢肯定早被紅娘娘吃了。你找了也白找。” “不然!那和尚細皮嫩肉的,怕不是早被紅娘娘拿回去配種了吧。” “切。那種下等僧人,紅娘娘怎看得上。要說紅娘娘喜歡,那還得是咱們這些有武技的武僧……” “哈哈哈哈……” 笑聲中,還有人質問斷臂僧 “苦樂,你腦子有病吧。為了個素不相識的外地和尚,用自己三根手指頭在菩薩麵前發宏願,請佛兵,值得嗎!” …… 在眾人的叫罵不滿中,苦樂依舊在笑。 他顫巍巍的告訴那些師兄“值得。值得。那小師父救了我和我媳婦,隻這一點,把我整隻手賭上,都值得……” “哎,這地上是啥!” 就在苦樂竭力給自己請救兵,救趙平安的行為找理由時,他身旁的一個武僧,突然發出了恐懼的呼喊。 緊跟著,其餘那些臉色渙散,滿臉倦怠的武僧,表情和肌肉都驟然緊繃,並充滿了滔天殺意。 一下子,氣氛變了。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