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獨眼的巨虎走進了腥臭的大殿與趙平安對視。 此刻，它被趙平安乾瞎的右眼血痂都還沒有完全乾涸。 那瞎眼上的血痂，“訴說著”它與趙平安的種種舊賬。 望著走進大殿的“紅娘娘”，趙平安竟然絲毫不感覺意外。 畢竟，這裡曾經是它的廟，它的家。 畢竟，它到現在都想奪回來。 眼下，這地方發生了巨變。各種腐敗的屍氣充斥其間。 這樣的味道，估計幾裡地之外人都能聞見。 更何況紅娘娘的“真身”，可是嗅覺異常敏銳的虎妖。 “大，大師！” 就在趙平安和紅娘娘的獨眼對視“交流”的時候，呂奉山畏懼的走到了趙平安的身後。 趙平安能感覺到，呂奉山在顫抖。 原來，呂奉山在這降虎寺裡半個月，雖然目的是除掉虎患，可也隻是和紅娘娘的幾個爪牙對線。 而當他真正對上這位“山神”的本尊時，他才感受到什麼是恐懼，什麼是威壓。 這種感覺，和他當初對上“不大、不小”時的無助與渺小，彆無二致。 望著爬伏也有兩人多高的巨虎，呂奉山被深深的絕望支配。 不過此時，他畢竟和過去不一樣了。 他有兩樣東西可以依靠。 趙平安和趙平安幫他弄到手裡的丹藥。 於是，呂奉山將那些從死屍身上搜刮的固髓丹取出兩顆。 他一邊把丹藥顫巍巍的放在自己嘴邊。 他以為吃了丹藥，自己就會忘記恐懼，讓自己擁有對紅娘娘揮舞刀劍的勇氣。 然而，當那隻母虎微微轉動睛目，衝呂奉山斜了一眼時，呂奉山的心卻猛的一沉。 “啪嗒，啪嗒嗒……” 幾乎所有的丹藥，因懼怕而掉落一地。 如珍珠落玉盤的聲音，加上呂奉山雙腿間流出的液體，打破了這寺廟中的死寂。 而後，趙平安和呂奉山訝異的看見，紅娘娘……笑了。 似乎，她很喜歡看呂奉山丟人現眼。 紅娘娘的靈動和呂奉山的滑稽瞬間化解了雙方之間的氣氛。也讓趙平安品味出……貌似這隻虎沒了上次見到它時的那種殺意。 之後，那老虎似乎便對趙平安和呂奉山不感興趣了。 她低下頭，和二人擦肩而過，然後開始……不停的啃噬著千手菩薩散落的屍骸和血肉…… 望著這場景，趙平安腦筋活躍了一下。 畢竟對方是隻“山神”。應該不會像一般老虎那樣莽。 而且自己親手乾瞎了她一隻眼睛，趙平安相信這足夠讓她心有餘悸。 宗上所想，趙平安漸漸不那麼怕紅娘娘了。 甚至他都感覺，紅娘娘應該怕他才對。 趙平安的神情漸漸平複。 在那隻老虎低頭清理自己的道場時，趙平安碰了碰呂奉山，直接告訴他道“走！” 呂奉山醜態畢露，根本沒有權利選擇聽與不聽趙平安的。隻能硬著頭皮，跟著趙平安，往側門處移動。 和趙平安設想的一樣。直到他兩個移動到偏殿的門口時，那隻老虎也沒追上來。 不過，就在他兩個剛剛跨出這腐臭幽暗的大殿時，背後的一聲虎嘯，瞬間嚎了兩個人一個激靈。 順著那虎叫之音，兩個人各自握緊了自己的兵器，下意識的回眸去看。 然後，雙雙目瞪口呆。 很奇怪。 站在大殿外在看紅娘娘的位置時，她已不是一隻斑駁的猛虎。而成了一個滿手血腥，身量豐腴，且身條極長的女子。 這女子什麼都沒穿，背上的肌膚布滿了駭人的傷疤和抓痕。 她高大至極，有一頭豔紅色的長發。不管是頭發還是身量，貌似都至少有兩米長。 她背對著趙平安，一邊咀嚼東西，一邊發出如鬨貓般的嚎啕人語。 而所有的話，都是針對趙平安的。 “和尚，你雖然戳瞎了我一隻眼睛。但也助我奪回了洞府。咱兩個清了。” “哎呀！謝謝大仙，謝謝大仙通融！” 未等趙平安有所反應，呂奉山就搶著感謝。那聲音之親切，就差磕頭認主了。 趙平安見虎娘娘願意放自己一馬，心中一塊大石自然也緩緩落定。 然而下一刻，趙平安還是發現自己高興的太早了。 背對自己，瘋狂啃食的虎娘娘話鋒一轉，又用那獨有的淒厲聲音，告訴趙平安道“但……你殺了我個妹子，該怎麼算？” “那兩隻老虎……”
他選擇最謹慎的問對方道“不知道大仙您什麼意思？” “血債血償！”紅娘娘用近乎於鬼嘯的聲音告訴趙平安，“你殺了我兩個妹子。就得和我再生兩個娃子。” “啊！”呂奉山聽了這話，臉都綠了。同時挺直了身板，用羨慕的眼光望著趙平安。 他似乎想說好事呀。快應下。 相對於呂奉山的羨慕，趙平安則完全不為所動。 他可是正經和尚。 他和人亂搞尚且破戒，更何況是搞妖，搞神…… 所以，出於活命的需要必須拒接。 “我對你沒興趣。換一個補償方法吧？” “嗯？” 紅娘娘發出血腥味十足的低吟，同時側臉。 散亂的暗紅色長發下，一顆琥珀色的瞳孔，帶著勾魂攝魄的威壓，掃向趙平安和一旁的呂奉山。 “吧嗒，吧嗒……” 呂奉山在褲襠裡唱了一出水漫金山。 這個時候趙平安徹底確認。 紅娘娘的眼神帶著極度的血腥和威懾，擁有某種精神攻擊。這種“精神攻擊”遠不是一般妖物所能比擬的。 但這一回，趙平安也不比上次和她相遇時了。 趙平安是親手了結了千手菩薩的人，紅娘娘不是千手菩薩的對手，還被自己戳瞎了一隻眼睛。 如此盤算下來，趙平安自知對方應該不是自己的對手。 所以，他並沒有對紅娘娘進行任何回應。 這個溫文爾雅的和尚，隻是伸出雙手，衝那山神微微鞠躬道“女施主。還請自重。你要不自重，貧僧可以幫你自重。” 說完這話，趙平安頭也不回的走了。 在他背後，那陰暗血腥的大殿裡，虎娘娘沒有追出來。 但她憤怒的嚎啕卻如陰風般始終跟隨著二人。 她一遍遍的重複“和尚！我可是你的天敵。我想得到的東西。就一定會得到……嘿嘿……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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