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哪怕是這樣,他嘴角的一絲溫柔笑意仍然沒有消失。
痛苦扭曲的神情,口中吐出的血沫,嘴角的溫柔笑意,結合在一起,是那麼的詭異。
陳亦搖了搖頭。
這個許恨的狀態很奇怪。
之前那個紅衣女剛出現時所說的“情種”,他本來還以為是隨口一說。
現在看來,或許此情種非彼情種。
“你對我兒子做了什麼!?快給我住手!”
此時許華已經被黑衣大漢兒攙扶著,狼狽地跑了回來。
看到自己兒子的慘狀,心如刀割,神色瘋狂地大喊:“給我殺!殺!殺了他!”
隻是黑衣大漢們早被陳亦剛才暴發的氣息給嚇到了。
他們是受雇華泰集團的覺醒者,不是什麼都不懂的普通人。
也僅僅隻是受雇而已,現在還沒有扔下雇主逃跑,已經是在堅守職業道德了。
還殺?
對不起!
蘇茗等人也已經趕回,看著許恨的樣子也有些心驚。
陳亦抬頭看向許華,雙眼空洞得讓人害怕。
“你兒子是真的癡情,卻因癡情而造下孽業,就算輪回千百世也難以洗清。”
“而你,也是真的愛子。”
“這些年,他能造下滔天罪業,為他善後的人,就是你這位‘慈父’吧?”
“情愛,父愛,都是世間大愛啊……”
“可惜,可歎……”
“這麼看來,情之一字,本為人世間至妙極樂,又豈非罪苦之源?”
“你也隨你兒子一起贖罪吧。”
眾人見他自言自語,而後忽然抬起手,朝著許華一指點出。
“啊啊啊!”
片刻之後,地上又多了個翻滾掙紮的人。
黑衣大漢們看著將自己撓得不成人形的許華,冷汗直冒,卻不敢說半個字,想跑,也不敢跑。
蘇茗看著對自己一手所為置若惘聞,如老僧入定,閉目不言不動的陳亦,想要勸兩句,卻發現自己竟然有點畏懼。
“饒、饒了我!啊啊!錯……我錯……啊啊啊!”
在許華讓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中,卻忽然響起了陳亦讓人莫名的誦念聲:
“生而有憂,死而有懼。韶華易逝,病疾相依。愛而彆離,怨憎有會。求亦難得,五陰熾盛。紅塵如毒,眾生皆孽。悲哉六識,沉淪諸苦……”
“我欲化心舟一片,渡濟寰宇紅塵,此心慈也?怒也?”
陳亦像是在自問,又像是在向冥冥中的存在詢問。
在場之人聽著他口中像誦念經文一樣,念著些讓人似懂非懂的語句。
像是在自己參禪悟道,又像是在對他們宣講佛旨法意。
雖然茫然,但又似有所感。
“佛非善,乃覺悟。”
“當慈則慈,當怒……則怒。”
“原來,你是想告訴我這些,直接說不行嗎?非要繞這麼大的圈子?”
陳亦將心神從垂落的灰幕上收回,搖頭睜眼,淡漠又讓人生畏的雙目掃過地上的兩父子,雙手一分。
蘇茗嗓子眼一阻,想要勸阻,卻已經晚了。
兩道火焰掌印拍出,兩人身上頓時燃起熊熊烈焰。
眾人便見兩人在金光燦爛如琉璃般的烈焰中,慘嚎聲不絕於耳,漸漸化成了兩堆焦灰。
微風撫過,紛舞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