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霜華在橋上走著,走得很慢,一顆心始終懸著,不時地四處張望,小心翼翼的。
那無邊混沌,無儘黑暗,雖然恢宏偉岸,讓人自覺渺小,卻始終是透著無窮的冰涼孤寂,讓人有種發自靈魂深處的冰冷和驚悸。
她感覺自己已經走了有大半個時辰,可明明看起來隻有百來丈長的石橋,依然沒有走到頭。
甚至,還沒有走到橋中央。
回過頭去,來時的橋頭,又已變得和另一端那種近在咫尺,遠在天邊的感覺。
這讓她心中更是心慌意亂。
正心慌無助的淩霜華,並不知道此時有兩雙眼睛在注視著她。
就在她上方,小雷音寺那黃金寶玉鋪就的寬廣奢華的廣場邊沿,陳亦一襲月白僧衣,嘴角輕笑,俯視石橋上的淩霜華。
如同高高在上的神佛,在巡視人間塵世。
剛剛離去的老婦,就站在他身側。
須彌空間中,其實並無上下四方之彆。
不過在陳亦能履足的範圍內,卻有了上下四方的視覺。
也僅僅是視覺,並非真的分出了上下四方。
所以才有看不到頂的天柱,卻能看到懸於天柱頂端的須彌虛相的視覺悖論。
“和尚,你要老身做的事,便是這般簡單?”
南嶽夫人魏華存從淩霜華身上收回目光,落到眼前這和尚身上,露出一絲疑惑。
她本已隱在青城山中修行,順道傳授那條小白蛇仙道,卻忽然被他召來此地,便是為了接引一個凡人?
淩霜華雖然清麗絕倫,靈秀種慧,也僅隻是人間凡塵之屬。
千年修行,什麼人她沒見過?
便連九天上的仙子見了她都要低頭。
這般世俗女子還遠不能入她之眼。
陳亦目光未動,輕聲一笑:“魏夫人,你到此地時日也不少了,可有所得?”
魏華存微微沉默。
她初來此地時,確實是非常震驚,還有著說不出的欣喜和期待。
不過冷靜之後,卻又覺得這裡太過空虛。
這無邊的黑暗中,除了那偉岸高遠,卻不可觸及的天柱和須彌大山,還有腳下這座奢華無比、卻也從不能踏進的小雷寺外,一無所有。
她並沒有懷疑這個地方有什麼問題。
以她的修為,早已經能接觸到天地間奧秘,大道氣機。
這處所在,確實已經不在她原來那方天地之中。
僅此一點,就已經讓她看到了脫離樊籠的希望。
隻是到底有些失望。
也以為這和尚並不想這麼簡單就讓她得償所願,隻盼著他能遵守百年之約,讓她得道超脫。
所以她才會讓陳亦召之即來,十分順從。
“和尚,你究竟是何人?”
“那位……又是從何而來?”
她口中“那位”,自然是陳亦扯出的虎皮,能與天帝想抗,且還占了上風的“地藏王佛”。
魏夫人終究是沒忍住,問出了一直以來的心中之疑。
陳亦笑容未變:“我知夫人心中疑慮,隻是此前時機未至。”
“那須彌山上,有諸天勝境,神佛無數,吾師也不過是其中之一。”
“說實話,小僧能到此地,也不過是機緣巧合,須彌山上的諸天勝境,是半點也未得見的。”
陳亦雖然打的是忽悠人的算盤,口中說的卻都是實話。
他確實是莫名其妙得到了這個地方,也沒有見過什麼須彌勝境,也確實是從真經上得了地藏王的一些傳承,怎麼也算半師吧?
用假話忽悠人不難,難的是用實話都把人忽悠瘸了……
“莫說那諸天勝境,便是那須彌之下,七重金山,也求進無門。”
“七重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