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乾什麼!”
洪易幾步跨過,抓住趙寒的手腕。
趙寒人如其名,滿臉深沉陰寒。
被洪易抓住手腕質問,抬起頭來,眼中透出幾分戲謔。
“怎麼?易少爺,你要搬出府去,自然要收拾好物什。”
趙寒陰笑道“您是少爺,又貴為舉人老爺,這等事情自然不能勞煩您,有我們這些下人就足夠了,您便在一旁好好歇息吧。”
“你們還不進來?快些幫易少爺的隨身物什收拾好,還等什麼?”
“尤其是錢財等物,一個銅板都不要遺失了,知道嗎?”
趙寒話聲剛落,門口便魚貫走進四個丫鬟。
“是你們?”
洪易認得這幾個丫鬟。
那是他吞吃了那個曾嬤嬤後,他拉扯元妃娘娘和鎮南公主這兩張虎皮做大旗,趙夫人也趁機用以做為借口,說是他身份地位不一樣了,要派來照顧他的丫鬟。
這幾個丫鬟平時也不怎麼將他當少爺,明麵上倒是不失禮。
卻是時常不見蹤影。
洪易知道她們是趙夫人派到自己身邊的眼線,也樂得如此,隻當她們不存在。
哪知此時四個丫鬟一進屋,便站在趙寒身後,聽著他吩咐。
儼然他才是真正的主人的模樣。
趙寒話音才落,四個丫鬟便齊齊應了一聲,對著洪易露出一個微笑。
洪易卻感覺到了滿是譏諷和寒意。
這四個丫鬟雖然伺候他不儘心,可對於監視他卻沒有放鬆過。
這些日子以來,早就將他這小院摸透。
連他存放錢財之處也一清二楚。
其中一個徑直就將他放在床榻底下的一個箱子搬了出來,交到了趙寒手上。
那是他存放銀錢和付錢物個之物。
雖然洪易不怎麼將錢財看在眼裡,此時也忍不住一股怒火上湧,血一下湧到臉上,騰的一下就紅了。
“怎麼?易少爺不必著緊,屬下隻是替您保管。”
趙寒斜眼看向洪易,眼中充滿一種戲謔。
洪易隱隱還從其中感受到一種躍躍欲試的激動。
讓他憤怒之餘,也感覺有幾分古怪。
趙寒這時又道“對了,少爺是讀書人,是舉人老爺,來年要考進士的,他的書可一本都不能落下,還有墨寶,一張紙都不能丟,否則,仔細你們的皮!
幾個丫鬟又要將他書架上、桌案上的書籍、紙張,都收拾起來。
洪易已經忍不住,就待要阻攔。
卻見趙寒突然手腕一震,反過來握住他的手腕,滿臉笑意“少爺!您是貴人,可不能親自動手,否則侯爺和夫人可都是要怪罪我們這些下人的。”
洪易感受到手腕上有一陣陣如鋼針一般冰冷、堅硬的氣息刺入,尖銳刺痛無比。
就像被一個布滿鋼針的鐵箍,緊緊鎖住了手腕,讓他動彈不得。
“好,好,好!”
洪易一連道了三聲好。
臉色一轉,平靜下來,不再阻攔。
淡然地看著幾個丫鬟忙活。
過了一會兒,四個丫鬟手腳利落地將他的房間收拾一空,打包成幾個包袱。
趙寒抱著裝錢財的箱子,笑道“收拾完了就好,少爺要休息了,我就不打擾了。”
“少爺放心安歇,我便在門外守著,待明日準備好了,便隨少爺搬出侯府。”
說完便帶著幾個丫鬟出門。
洪易活動了一下手腕。
從門縫看去,卻見那趙寒並沒有離去。
就盤膝坐在門前的走廊上,一動不動。
似乎在運息練功。
呼吸之間,鼻間有兩縷長長的白息,如同兩條白蛇,在七竅中鑽進鑽出,十分駭人。
洪易心中一震。
剛剛那一握,就知道這趙寒武功極為高深。
此時才知,其高深莫測,已經超出他的想象。
即便是動起手來,他也萬萬不是對手。
這個趙夫人的娘家,果然是家大業大,竟然有這般高手。
上回一曾嬤嬤,這次又來個厲害百倍不止的趙寒。
洪易心中計算著,也不出門,一切照常。
讀書、寫字,直到夜晚,洗漱過後,便寬衣上了床榻。
老老實實。
在床榻上閉著雙眼,心中卻在翻著波瀾。
他早就該知道趙夫人對我不懷好意,卻還派趙家的人跟著我。
果真是想置我於死地?
難道傳聞都是真的?
玉親王也沒有騙我,母親真的是姓趙的毒婦所殺。
他這其中,又扮演了什麼角色?
同謀?知情而袖手默許?
洪易想著這些日子,他見過洪玄機幾次,每一次見麵後,他都感覺一次比一次寒意更深。
真相已經不言自喻。
彆的不說,至少洪玄機對他的惡意不是假的。
父親對兒子的惡意……
何其可笑,可悲!
洪易心中悲憤。
等我中了進士,成了武聖、甚至人仙,自然有與他平起平坐的一天,到時,水落石出,我必定要向他討回公道!
洪易心中暗自發誓。
至於外間的傳聞,那人究竟是不是大兄,他已經不去想了。
若那人果真是大兄,他隻會為大兄還活著而高興。
他洪易也是大好的男兒,想要功名,自取便是。
想要公道,更不能假手他人。
何況若那人果真是大兄,他如此苦心孤詣,隱瞞身份,不告知我,自然有其道理,我更不能壞大兄之事。
如果不是,他就更不能將期望放到他人身上。
思及於此,便觀彌陀,種種雜念儘去,心神安定。
看似沉睡,卻將周圍的環境儘照於心。
一草一木,都一清二楚。
門外的趙寒實力太恐怖,而且居心莫測,古怪得很,東側易不得不全神防備。
心中一片容易,不察時間流逝。
隻聞幾聲雞鳴,洪易便睜開雙眼。
望向窗外,天還未亮,一片黑黛之色。
洪易已從床上爬起。
門外的趙寒便已經嘴角冷笑,揚聲道“易少爺這就起了?不多睡些時,如此心急出門?”
洪易神色不變,淡然道“我昨日就已請了車馬,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到門口,你將我的東西收拾好,都搬出去吧。”
他並未虛言。
這些日子,他可也不是隻知讀書修煉,既然已經決定投靠玉親王,自立門戶,怎麼可能沒有一點準備?
無論是銀錢財物人手,都是必不可少的。
“嗯,好。”
趙寒點點頭,便嘲身後喝道“紫玉黃玉藍玉紅玉!還不快點幫少搬東西?”
昨天的四個丫鬟不知從何處出來,身上已經搬著昨日就收走的東西。
洪易也不理會,提了一柄寶劍,一張寶弓,帶足箭矢,便到馬廄裡牽出那匹從蕭小侯爺那贏來的寶馬,就一路出門。
趙寒看著洪易離去的背影,目光裡露出幾分貪婪的獰笑。
便與幾個丫鬟一起跟出去。
侯府門口。
已經有一輛馬車在等候。
趕車的是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身邊還坐著個嬌小秀麗的姑娘。
見洪易出來,趕緊起身行禮“主人!”
“走吧。”
洪易也不多說,讓他們把東西接上馬車,回頭看了一眼那高大的侯府大門,便毫無留戀,毅然騎馬當先而去。
趙寒邁動雙腿,緊隨其後,閒庭信步一般,竟然半點不比馬慢。
不多時,來到南城一處雜貨鋪子前。
已有一個提著煙鬥的老漢在門前迎接。
“老兒給恩主牽馬。”
洪易也不意外,將馬車等物都交給老漢安排,徑直走進屋中。
大馬金刀地按劍而坐。
趙寒就在門前,寸步未離,目光也不移須臾。
待得片刻,老漢、壯漢,和那小姑娘都歸置妥當,都進了屋來。
“拜見恩主。”
洪易點點頭“嗯,你們逃難到玉京,與我相遇,也是有緣,如今我也出來自立門戶,你們便是我家人,稍後便去衙門為你們辦個入籍文書,雖名為仆從,實為家人,我定不會虧待你們的。”
老漢笑道“小老兒自是明白。”
洪易點頭,朝門邊的趙寒道“趙寒,給我取百兩紋銀來。”
“易少爺,這些是什麼人?易少爺自立門戶,正是需要銀子的時候,可不能亂花錢,我既然受侯爺和夫人囑咐,要照顧好少爺,便要為易少爺你看好錢財,”
趙寒冷冷笑道“百兩銀子實在是太大數目了,可不能隨意,而且,這三人來曆不明,還要為他們入籍?那是萬萬不可,還是待查清底細,免得易少爺結交匪類,損壞了侯府的名聲。”
“放肆!”
洪易突然猛地一巴掌拍在旁邊的桌子上,堅韌的老木桌子瞬間支離破碎。
“你是什麼東西?我堂堂舉人,榜首解元,大乾的士紳,何等身份?你一個奴才,竟敢一而再,再而三,頂撞於我,以奴欺主!”
“家法、國法皆難容!我若不辦你,你是不知道律法森嚴!”
“天揚、鐵柱、小穆!拿下這刁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