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姨娘喜好抄經禮佛,我在書肆選經前先去墨齋買了些墨,墨錠裡加了些檀香,姨娘抄經時聞著更稱心些。”
崇嫣哦一聲,她不常寫字習文,還是第一次知道墨錠是可以定做的,細思起來,薑少嫻的桌案上,每個墨錠的樣式都不太一樣,應都是私人定做,甚是雅致。
等等,定製墨錠?!
崇嫣靈光一閃,興致勃勃問:“敢問憐月表妹在哪兒處定製的墨錠?我也想定製幾塊贈予阿兄。”
定製的墨錠應當不會想到要驗毒。
“我寫予嫣表姐罷。”
沈憐月拿出梅花箋紙,攏起袖擺,露出白皙的手腕,腕子上係著一手鏈,鏈子末端墜著一顆檀木佛珠。
崇嫣瞥了眼,檀木,上上品。
沈憐月性格活潑,不想也有賞玩佛珠的雅興,且願重金買下一顆極貴重的檀木佛珠。
沈憐月提筆寫著,感應到崇嫣投來的目光,抬頭對她露出甜甜笑容,將墨齋的地址寫給了崇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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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嫣回府後已經天色較晚,弱柳在嬋嫣院門口焦急地來回踱步,見崇嫣回來,喜得快哭了,她進不了督主府,是以崇嫣每每去督主府送糕點都不會帶她。
而今日,崇嫣比往日晚了近一個時辰才回府。
弱柳將崇嫣迎回院子裡,喜道:“姑娘可算回來了。”
崇嫣變出順路買的燒鵝:“到底是擔心我,還是想吃燒鵝?”
弱柳食指大動,見崇嫣如此調侃,嗔一聲:“自然是擔心姑娘半路被魏大人擄去了。”
崇嫣失笑:“怎會呢。”
霍凜明事理,正是因為明事理,那日重逢對她還懷有恨意,卻能答應助她恢複記憶,在得到真相前暫不向她複仇。
且無論如何她是西廠督主之妹,東廠正和西廠博弈,無數雙眼睛明裡暗裡看著,霍凜為了大局也做不到擄了她。
崇嫣將燒鵝給弱柳,吩咐:“切半隻,給小巳送去。”
弱柳接過,出了嬋嫣院,沒過多久急急忙忙回來:“小巳發熱了。”
“怎麼好端端的,起了燒?”崇嫣剛脫下的外裳,聞此忙把衣裳重新穿上,跟弱柳匆匆出了院子:“看看去。”
“奴婢方才去廚房切燒鵝,沒見小巳,廚房裡的人說小巳很是勤快,什麼活都搶著乾,可晚上忙完晚膳,她在灶旁燒柴時突然暈過去了,廚房裡的人一摸才發現起了燒,趕緊叫她回屋休息了。”
“可找了大夫?”
“姑娘,天色晚了,已經宵禁,出府請大夫要告知街上巡視的錦衣衛的。”
至於路上會碰上東廠的還是西廠的,純看造化。
崇嫣抿了抿唇:“把沈溶月搖醒,她從西北過來一定帶了隨行大夫。”
弱柳領命去了,小巳跟弱柳住一個屋,崇嫣推門跨入房間後,就見小巳人小小的,在木板床上蜷成一團。
燒狠了,會感覺發冷。
崇嫣忙走到她床邊,一探小巳的小手,冰冰涼涼。
她在床邊坐下,耐心揉搓小巳的手,待雙手微微搓熱後,又脫了她的鞋襪,找來被褥將雙腳裹著,一如從前她起燒時霍弈曾對她做的那般。
崇嫣脫下小巳鞋襪才發現,孩子的雙腳底部布滿割傷裂口,竟像是用這一雙腿行了千裡路般。
小巳燒得迷迷糊糊,朦朧中感覺有穿裙衫的女子靠近,不辨麵目,氣息馨甜,好似她阿娘的身上香,她抬手攥了崇嫣衣裙,咕噥:“阿娘,彆過去。”
彆跟謝府來的奸仆走,彆向他們討藥,他們不是阿爹派來接她們的,是阿爹派來殺她們的。
等等,再等等啊阿娘。
小舅舅就要來了。
“小舅舅,小舅舅……你在哪裡啊……”
謝執玉是錦衣衛指揮使,謝重書也升官了,謝府一門鮮花著錦。
憑什麼她跟阿娘要死遁,貓在西北?你看見了嗎,小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