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後聽後非常歡喜,畢竟她最在乎就是她的兩弟弟,甚至在乎程度在她的丈夫和兒子之上。
曆史上,她就因為兩弟弟犯事,不惜以太後之尊向嘉靖下跪求情。
朱厚熜知道,他今日對張太後的這番話,遲早會傳出去,讓天下人知道。
畢竟他現在才入主紫禁城,紫禁城隻怕根本做不到密不透風。
而朱厚熜要的就是天下人知道。
因為他說的這番話也不隻是對張氏說的,也是對天下人說的,要的就是既安張氏的心,也安天下人,尤其是那些皇親國戚的心,不僅僅是張家,還有正德皇後的母族夏家,以及其他家族。
眾口鑠金。
朱厚熜不希望他將來因為這麼一件事聲望受損,他隻想借著這些事,進一步抬高他自己的聲望。
因為在這個把道德看的很重的時代,要想做成一件事,最重要的就是聲望要好。
王安石想變法,不得不先養望二十年。
司馬光要廢新法,也先養望許久。
現在的他要想在聲望上壓下因裁減冗軍冗官、鏟除奸佞而名聲大躁的楊廷和,就也得養望積勢。
讓天下人真將他視作聖君,這樣他將來做的任何改革,執行起來都會少許多阻力。
至少人們會因為他的形象良好,或者說有公信力,而不會把他做的每一個決定都往不利於自己的方麵想,即便暫時不理解,也隻會覺得是自己覺悟不夠。
而張太後也因為對朱厚熜的話感到歡喜,也就繼續說道:
“外朝閣臣們有一點沒看錯,那就是,你的確是一位明理厚道的仁主!”
“也難怪大行皇帝生前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當順興世子,讓我順著你的意來,現在想來,他是早就知道的,知道你會是一個仁德的好天子!”
張太後說到這裡就又擦拭起淚來。
朱厚熜則因為張太後這話,怔了片刻。
他沒想到,自己能順利在第一回合贏下楊廷和,以天子禮進宮,原來還有正德皇帝的助力。
“或許,曆史上的嘉靖能在初期非常順利的得到張太後的支持,而使楊廷和被懿旨要求儘快讓嘉靖即位,想來也跟正德給楊廷和提前使了絆子有關。”
“而正德應該是期待新天子也會像他一樣,並不真心讚同楊廷和的主張,所以先為自己這個新天子做了這方麵的鋪墊,一旦新天子或者新天子的身邊人要跟楊廷和一方對抗,就會用到他的這這份助力。”
朱厚熜暗自腹誹起來。
如此想後,他心裡對正德更加敬佩了一層,暗覺這位皇兄果然不是曆史上記載的那麼簡單。
張氏這裡在拭完淚後,又笑了起來:“瞧我,說著說著又自個兒傷心起來了,倒是掃興的很!”
說著。
張氏就對朱厚熜說:“你去見見你祖母吧,她想必急著見你呢,趁天還未太晚,你們說說話,留在這裡,看我傷心,也沒什麼意思。”
“如此,臣侄以後再來問安。”
朱厚熜也就向張氏告了辭。
張氏點頭,起身親自送著朱厚熜出了仁壽宮,且道:“你祖母近年身體不怎麼好,已不能目視了,你知道的,宮中素來治病難對症,也就導致她的病一直沒治好,如今還成了這個樣子。”
朱厚熜頷首:“這些年多承皇伯母照料了。”
“一家人,說哪裡的話。”
張氏說了一句,在朱厚熜離開後,才收住了笑容,對一旁的夏皇後說:
“你舅舅遞送的絕色宮娥,他竟沒有多看一眼,使得我想給他宮裡送人的話都沒敢說出口!”
“這說明這位嗣君是真如傳聞中所說的那樣,節儉仁善,正直恩厚,真的要做一代好皇帝。”
夏皇後悵然若失地回了一句,且對張氏說:“這樣的天子,自然是一諾千金,對說過的話不會不認賬,說要將兩位舅舅當親舅舅看那就會當親舅舅看,母後可以放心了。”
“但好皇帝就會真愛民如子,也不會真的一味偏袒外戚。”
張氏說後就神色凝重下來:“不行,我得勸勸你那兩位舅舅收斂點,彆真認為嗣君把他們也當親舅舅看,就變本加厲,畢竟是隔了一層,加上將來如果做的太過分,外麵的文臣又一起逼著他懲處伱兩個舅舅,要他為民做主,他隻怕還是不得不懲辦你兩個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