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在王春景的伺候下,穿上了孝服,隨後就在黃錦等的陪同下,到了大行皇帝幾筵前。
此時的大行皇帝幾筵前,司設監已重新設上酒果,隻等朱厚熜行告大行皇帝之禮。
“皇兄大行皇帝在上,從弟朱厚熜因承遺命之托,又文武群臣及軍民耆老合詞勸進至再至三,情辭懇切,故勉從其請,而於今日遵詔順請,即皇帝位!”
朱厚熜按禮祇告後,就五拜三叩頭起來,隨後就去偏殿,由王春景帶人給他換上了袞冕服,準備祭告天地。
換上袞冕服後,朱厚熜一下子威嚴增加了許多。
一張溫潤如玉的少年臉,在十二旒冕後隱隱若現,既肅然又沉著。
織有日、月、星辰、山、龍、華蟲的衣,繡有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的裳,再加上黃、白、赤、玄、縹、綠六彩大綬和小綬,玉鉤、玉佩之物,更是讓他頓時神采奕奕,華彩至極。
王春景在替他換後也不禁因此怔住,想到從小陪到大的少年,終於成了天下之主,也就不由得兩眼酸澀。
朱厚熜倒是目光如炬,未敢掃視彆處,隻在黃錦等的陪同下,來了奉天殿前,準備祭告天地。
此時的奉天殿前也已由司設監設上酒果。
“維正德十六年,歲次辛巳……告天地,今日臣朱厚熜即皇帝位!”
朱厚熜按照禮官昨日所定規製行禮後,就去奉天殿,又拜謁了大明諸位先帝,隨後又謁奉慈殿謁告孝肅太皇太後,孝穆皇太後。
接著。
朱厚熜又來到大行皇帝幾筵前,告之於大行皇帝,他已告天地,即皇帝位。
隨後。
朱厚熜便來到已著禮服等候他的慈壽皇太後張氏和大行皇帝皇後夏氏這裡。
“臣侄朱厚熜今已告天地、祖宗、大行皇帝,即皇帝位。”
朱厚熜向張氏稟告起來。
慈壽皇太後張氏則在看見朱厚熜戴十二旒冕向他走來時,一時仿若看到了自己初為太後時,正德向她走來的一幕,也就頓時淚水盈眶,眉目也就多了幾絲慈愛的笑容而在朱厚熜行五拜三叩禮後,將其扶起,笑著說:
“帝當宣於臣民知道。”
鐘鳴鼓響,朱厚熜乘輿,在衣著飛魚服的錦衣衛大漢將軍護送下,往奉天殿而來。
而在朱厚熜走後,張氏則不由得對夏氏開口問:“你這位叔叔,會是讓所有人都安心的好皇帝嗎?”
“母後當放心。”
“我看這叔叔,雖同大行皇帝當年繼位時一樣年少,但卻溫謹恭肅的很,目光清朗,當能理合天下之是非,為當世之聖主。”
夏氏笑著回答了自己的看法。
張氏頷首:“也許吧,目前看上去,的確不差,甚至比照兒當年還要穩重些。”
且說。
在朱厚熜往奉天殿來時,百官這時已於承天門入丹墀內俟候。
“有旨免賀!”
而鴻臚寺引執事官則在朱厚熜將奉天殿時,傳旨百官免賀隻行五拜三叩頭禮。
傳畢。
執事禮官等便奏請朱厚熜升殿。
朱厚熜這才下輿,由中門出,升寶座。
啪!
啪!
接著,錦衣衛鳴鞭。
鴻臚寺讚後,百官開始行五拜三叩頭禮。
登基大典時,來奉天殿的大臣很多,幾乎所有朝官都來奉天殿跪拜道賀。
所以,朱厚熜升座後就看見殿內殿外,烏泱泱一大片,跪滿了人。
而朱厚熜也因此頓生一種執掌天下權,為天下所有人之上的睥睨天下之感。
仿佛九州萬方的臣民真的都拜服在了他身下。
但緊接著,一想到,今後他一言可福蒼生一言禍四海時,他又起了畏怯迷茫之心。
自己能做到讓這天下每個人都因為自己的統治而更好嗎?
這個國家,這個民族,真的因為自己越來越強盛嗎?
饒是朱厚熜一直是個信心十足的人,但在這一刻,也不得不在內心如此詢問起自己來。
但他到底也是見過了風雨,也就沒有因此真的怯場,還是中氣十足的在這時說道:“平身!”
“平身!”
當大漢將軍們將朱厚熜的聲音傳來後,百官們便紛紛站立了起來,仰望向了他們的這位新皇帝,正坐在寶座上,俯瞰著他們的新皇帝。
神聖威嚴!
不少已因此感動於心,抿嘴盈淚,內心本能地期望著這是一個真正盛世的開端。
其中。
袁宗皋看著那個從奶聲奶氣時就開始跟著自己讀書識理的少年在自己麵前,衣天子之服,睥睨眾臣時,更是淚流滿麵。
隨後,百官出至承天門外,重新同耆老軍民代表等跪於承天門外。
在這之後。
鴻臚寺便向朱厚熜請頒登基詔書詔。
朱厚熜準予後,便讓翰林院官捧詔授於禮部官。
然後,禮部官持詔書由奉天殿左門出,錦衣衛於午門前候禮官持詔到後,就將登基詔書接過來置雲輿中,引導至承天門上開讀。
“詔曰!”
“朕承皇天之眷命,賴列聖之洪休,奉慈壽皇太後之懿旨,皇兄大行皇帝之遺詔,屬以倫序,入奉宗祧……弗獲謹於四月二十二日祗告天地宗廟社禝即皇帝位!”
“以明年為嘉靖元年,特開恩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