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十六年四月二十三日。
禮部尚書毛澄等言,大行皇帝大喪禮成,服已畢,陛下嗣登寶位之初,萬幾所係,伏望以宗廟社稷為重,少節哀情,於西角門視事,文武百官行奉慰禮。
朱厚熜因而下旨以二十七日視朝,令禮部具儀來聞。
於是,禮部尚書毛澄等具上儀注。
朱厚熜禦批從之。
接著,內閣奉旨連發兩道上諭。
第一道:準楊廷和辭去少師、太子太師、華蓋殿大學士官職,留京師養病,加授為太傅、特進光祿大夫、右柱國。
第二道:加授少傅、太子太傅、謹身殿大學士梁儲,為少師、太子太師、華蓋殿大學士。
這意味著內閣首輔變成了梁儲。
而楊廷和則以正一品的虛職留京養病。
梁儲成為內閣首輔消息不脛而走之後,便在朝野之間引起軒然大波。
廷議時,充當楊廷和得力乾將的齊大鸞因而倍感失望,便對同黨禦史王鈞說:“誰不知梁順德是老好人,活菩薩,以至於他兒子闖了大禍,朝中從上到下沒一個願意深咎於他,如此之人當國,就不會儘掃群小,隻會能寬則寬!”
王鈞也同意梁儲當了內閣首輔,不會對對江彬一案搞擴大化,故也跟著點首,且歎息說:“隻是可惜太傅於這時病倒,才讓他梁儲有當國掌理國政的機會!”
“是啊!”
“幸而陛下聰哲,非常倚重信任太傅楊公,故使楊公生封太傅,享文臣之極,待楊公病愈,便是以三公之位重掌國政,那時,陛下與太傅君臣共治,海晏河清猶可待。”
齊大鸞跟著說了起來,言語間仍然充滿對楊廷和可以複出重掌內閣的期待。
楊宅。
梁儲也希望楊廷和能夠早日複出。
所以,在楊廷和下帖子請他過府一敘後,他就立即來了楊廷和這裡,還對楊廷和說道:
“我隻能勉強支撐,內閣首輔的椅子還得公您來坐呀!”
“公早些好起來吧。”
楊廷和則在梁儲這麼說後,無奈一笑:“眼下公隻能辛苦些了,安心留在朝堂上輔弼新君要緊,畢竟陛下初等大位,需要元老股肱穩朝綱啊!我如今病了,公要是也要走,誰來為陛下擔起這江山?”
“至於朝野那些不利於公的閒人碎語,公也不要在意,當時權奸亂政,誰沒有忍辱負重,以護善類?”
“如果誰要真的抓住這些事不放,為難公,那老夫就親自與他們去爭!”
咳咳!
楊廷和說著還真的激動起來,一時咳嗽不停。
梁儲訕笑著頷首,他聽得出來,楊廷和這話裡藏著針,說是為自己爭,其實是說自己若不老實,他就會讓人拿他的昔日附和江彬、王瓊的事做文章。
“有公這話,我自然隻能先儘力撐著了。”
梁儲這時笑著說道。
楊廷和微微一笑:“眼下雖說清楚江彬餘黨和清田安民要緊,但議定大禮的事也不能久拖,陛下當認孝宗為皇考,這事得早定啊!如此才能早安天下人心啊。”
“公說的是,我儘力去辦。”
梁儲笑著回了一句。
“不是儘力去辦,公既然當國秉政,當定下此禮,而利千秋啊!”
楊廷和差點就要直接坐起身來,隨後還是強忍住了心中的急切之情緒,而儘量放緩語氣,與梁儲說著。
梁儲頷首,但麵露為難之色。
因為楊廷和自己都不一定能做到的事,楊廷和卻要他一定要做到,這對他而言,簡直就是為難他。
接下來。
梁儲在與楊廷和又寒暄了幾句後,就回了內閣。
回到內閣後,蔣冕就把一份奏章遞了來,對梁儲說:“文書房剛遞來的,是吏部擬調翰林侍讀嚴嵩去南京任侍讀的題本,我和毛公的意見是準調南京,現在就看公決定怎麼擬票了。”
梁儲聽後擰眉,他記得嚴嵩是今科會試房考官。
而如今嚴嵩平調南京。
在梁儲看來,這應該與夏言在廷議上提到了張璁這麼一位新科貢士有關,而這背後應該是楊廷和的意思,而吏部尚書王瓊沒有阻攔這份吏部題本呈上來,應該也是想給自己這個內閣首輔一個麵子,讓這件事由自己這個內閣首輔來決定,畢竟王瓊也不知道自己這個內閣首輔是不是也不喜歡改製。
梁儲如此想了想後,就道:“就這麼擬票吧。”
連王瓊都不願意為了一個嚴嵩去得罪內閣,他梁儲自然也犯不著為了一個嚴嵩去得罪楊廷和。
同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