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這裡又平台召見了首輔梁儲。
再一次表現出了勤政求治的姿態,滿朝包括楊廷和,對梁儲的妒羨又增添了幾分。
但朱厚熜召見梁儲為的還是清田安民的事,而不是楊廷和迫切關注的議禮之事。
他知道,現在最著急議定大禮的群體,就是是楊廷和這些想讓他不認自己父母為父母的人。
所以,這些人越是著急於此,他就越是要在清田上更用心思,不會輕易宣告清田這件新政已經結束。
何況,他也需要借著清田之事打造自己的基本盤。
而清田得以順利進行,讓內閣諸臣也很有成就感。
畢竟這的確是一件利國利民,也注定是要載入史冊的一件德政,儘管會因此遭一些權貴豪紳和守舊派忌恨。
所以,梁儲現在整個人是神清氣爽的很,仿佛也重新燃起了年少時那份想要輔佐君王,造福天下百姓的熾熱抱負,而在見到朱厚熜後,中氣頗足地對朱厚熜行起了大禮。
而梁儲在眼前發現這位天子也開始對他露出微笑,神態間難掩喜色後,就不由得更加有成就感。
因為,他突然覺得自己最感到高興的,不是安定了那二十餘萬流民和被裁軍校,而是讓天子安民的仁心得到了滿足,讓天子嘗到了勵精圖治的樂趣。
致君於堯舜,是大多數儒生們深入骨髓的理想。
梁儲也不例外,現在這個理想實現的可能,在因為他自己的努力而增大。
這自然也就讓他大為稱意。
“臣躬問陛下聖安!”
“朕安!”
朱厚熜也看的出來,平時隻是對自己這個天子有敬畏之色的梁儲,今日多了些怡然與悅色。
而朱厚熜回了一句後,就先說道:“聞知跟隨進京的百姓與被裁軍校,皆因清理莊田,開始分得田地,朕心大悅,如飲甘露。”
“陛下仁德如天,軍民必感恩戴德。”
梁儲起身叩首回道。
朱厚熜壓了壓手,示意梁儲坐回,而笑著繼續說:
“果然君臣相得才能成事。”
“此事也多虧元輔公忠體國,為朕儘心操持,元輔高風,當載汗青!”
梁儲坐下後,因聽了朱厚熜這話,隻得又起身叩首說:“臣慚愧,托陛下洪恩,忝得聖音稱讚!”
沒辦法。
新天子誇起人來,嘴跟抹了蜜似的。
梁儲聽得骨頭都酥了,也就不得不更加恭敬,不得不反應很快地再次起身行大禮。
雖然這樣很繁文縟節,但梁儲心裡挺樂意的,巴不得這樣一會兒坐一會兒跪的來個幾十遍。
畢竟這是天子誇讚的話,將來既會記載在他的傳記裡,讓人不敢不敬,也會讓後世君王因此不得不高看他梁氏一族。
所以,天子的讚美,可謂是越多越好。
“元輔素喜謙遜守拙,朕是知道的。”
“且不說這些。”
朱厚熜說到這裡就揮了一下手,讓梁儲重新坐回去後就道:
“隻說眼下,這些被安置的軍民,讓他們得了田和農具、穀種,隻怕還不夠,要真想讓他們久安,乃至能為朝廷做出貢獻,還得繼續為他們保駕護航才行,安民如插苗,得護其茁壯成長後,才能算是真正完成一件中興之德政。”
“陛下聖明!”
梁儲拱手回了一句。
“所以,坊間皆說,朕已成了一件中興之德政。”
“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僅僅是安置二十餘萬軍民,就夠了嗎?”
“明顯是不夠的!”
“朕的意思,既然是要安民,要圖治,還得繼續管下去,讓這些軍民真的能為國之本才行。”
“無論如何,朕不希望,到了將來,這幾十萬軍民又成為朝廷的負擔。”
朱厚熜這麼說後,梁儲連忙稱是,暗歎陛下在安民這事上是真願意花心思花精力。
朱厚熜則在這時也問梁儲:“被分田的軍民們的居住之事怎麼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