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
舒晟在拿到朱厚熜的密旨後,就立即來見了蔡天祐:“收到密旨了嗎?”
蔡天祐頷首:“我立即帶糧去曲阜,配合公行動!”
“此次,他孔家沒能通過大鬨官衙的方式除掉我,必不甘心,我們可借此設計。”
舒晟也點了點頭:“我這就調兵,待兵糧皆至,直接在曲阜動手!”
蔡天祐則沒再說什麼,隻擰眉看向了遠方蒼穹。
雖然。
他和舒晟決定了密切配合皇帝的意誌行事。
但是。
他們對打擊孔氏這樣的豪族其實心裡還是沒底的。
因為。
他們知道自古打壓豪族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執行此事的官僚往往難免會被秋後算賬。
畢竟天下時勢總是難以預料。
不是東風壓倒西風。
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現在,朝廷要打壓豪強,說不準,將來朝廷又為豪強所製,成為豪強清算他們這些人的工具。
所以。
蔡天祐有這樣的擔憂。
舒晟見此,也知道蔡天祐在擔心什麼,也就勸道:
“公不必想這麼多,這事由不得你我。”
“聽朝廷的,可能會死;”
“但不聽朝廷的,一定會死!”
“這世上事,由不得你我。”
“但知行好事,莫要問前程!”
“我自然明白,無論如何,大明若能中興,於家族有利,個人性命,又值幾何?”
蔡天祐回道。
舒晟點頭一笑。
砰!
且說。
孔聞韶在得知兵備道舒晟殺了自家人後,非常憤怒,也就不禁拍案而起。
而特地來到孔府告知他這事的王詡則道:“公不必如此動怒,這件事說起來,也與貴府一乾族人親友太目無王法有關。”
“一個兵憲,也這麼囂張?”
孔聞韶仍有些氣憤地問道。
“隻要上麵有人讓他囂張,他就能囂張!”
王詡不由得說了一句。
隨後。
他又勸著孔聞韶:“公不要再跟朝廷對著乾了!”
“雖然,我不知道朝廷還有什麼路數,但可以肯定,公再這樣下去,沒有好處啊!”
“明明天子還請我進京參加幸國子監的大禮!”
“擺明了沒有要追究我們孔家的意思!”
“怎麼可能還會有彆的心思?”
孔聞韶不解地問道。
王詡苦笑道:“這誰知道!”
“或許上麵的人,自己就在互相鬥,隻是這刀現在都砍向了山東!”
“公不要忘了兩淮的例子,既然陛下讓你進京,您還是儘快進京為好啊!”
“至少這樣的話,刀是不會砍到公自己身上的!”
王詡其實也不知道天子是什麼心思。
但他知道,他要想保住自己的仕途和性命,就隻能主動幫天子實現召孔聞韶進京的目的。
所以,他也就來主動忽悠孔聞韶,對孔聞韶說:隻要他聽話進京,就會沒事。
“但我已上本稱病!”
“如今隻能先派犬子進京打探虛實。”
孔聞韶回道。
接著。
孔聞韶就看向王詡:“但是,中丞若想這刀也砍不到自己身上,就應該上本為熊禦史求情,彈劾他舒晟屠戮民眾!”
“這個……”
王詡頗為猶豫。
孔聞韶則嗬嗬冷笑說:“我不是在懇請中丞這麼做,而是在建議中丞應該這麼做!”
“公此言何意?”
王詡不禁沉聲問道。
孔聞韶則道:“中丞何必多問。”
“無論朝中是天子還是首輔,要在山東掀起風雨,我們孔家都得為保住自己的地位,不得不向天下人表明,我們北宗孔氏的地位,沒誰可以撼動!”
“哪怕,朝廷真想用南宗孔氏代替我們,以證明自己的權勢。”
“我北宗孔氏也得不遺餘力地向朝廷證明,南宗終究不是北宗,也代替不了北宗!”
“而朝廷,也不應該一廂情願地認為,南宗可以代替北宗。”
孔聞韶這麼說後,王詡當場就站起身來:
“公非得要跟朝廷鬥到底嗎?!”
孔聞韶道:“我不想鬥,是朝廷非要鬥!”
“從大禮定成不認孝宗為皇考後,上麵就一直在跟天下人的願望反著來!”
“現在朝廷還沒有打算收手,沒有打算罷休,我們能怎麼辦?”
“難道,公真要我北宗把一切都拱手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