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朱七拿奸吏,罪在欺君,當處極刑!
時維嘉靖元年八月。
葉漸黃,雨漸疏。
江南皆成水墨色。
著便衣而來的朱七等人,也就戴著鬥笠,上著玄色披風,下踩草鞋,為便於淌水過溪,還褲腳半挽,此時也就露出了一截結實有力的螳螂腿。
而其腰上,則半露出了一塊腰牌。
上麵寫著“北鎮撫司”四個字。
華邦瑞隻覺肩膀都要被捏碎,不得不忍痛回頭看著。
而他在看著這一幕後,之前的得意之色自然是一掃而空,隻露出滿臉驚恐之色來。
他不知道為何錦衣衛會突然來拿他。
要知道。
他自覺自己也不算什麼位高名顯的大人物。
所以……
他也一向也就自認為,他這種可以攪動天下風雲的人物,能夠隱藏的很好。
但現在……
錦衣衛的確是來拿他了,而不是來拿朱希周這種大員或者應天府尹這種地方大府官員。
這也就讓華邦瑞駭然不已。
同時。
喪膽亡魂!
朱希周和在場的官吏們也都頗為驚訝。
尤其是朱希周。
他不由得看向華邦瑞,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華邦瑞打著寒戰,雙齒互相撞擊個不停,故已不能言語,隻被跟著朱七來的錦衣衛套上枷鎖和鐐銬。
朱七便在這時向看過來的朱希周拱手,主動答道:“都堂不知,此人涉嫌協助他人謀騙公主,犯大不敬,故有旨拿他下獄!”
朱希周聽後神色複雜地看向了華邦瑞:“我因令尊薦舉,才取你在我身邊為吏,你竟作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華邦瑞依舊沒有回答,隻漸漸恢複了神色。
朱希周反而主動問他:“應天府架閣庫被燒是不是也與你有關?”
已平靜些的華邦瑞自知如今已是必死無疑,便乾脆露出真麵目,於這時竟突然就又笑了起來:
“說是也是,說不是也不是。”
朱希周聽後不由得瞳孔睜大。
接著。
啪!
他突然咬牙一巴掌扇在了華邦瑞臉上。
“愚蠢!”
朱希周還啐了華邦瑞一口。
在他看來,華邦瑞這些人如此做,不但不會讓銳意革新的天子放棄改製,還會讓銳意圖治的天子乾脆借此先清丈,深化改製。
而他也為此,提示過華邦瑞等,讓他們不要想著逆聖意而為,要學會順從聖意,等聖意自己改變。
但華邦瑞這些胥吏不這樣認為。
在華邦瑞看來,失去錢財上的利益倒在其次,關鍵是,任由朝廷這樣改,他們這些已經近乎世襲的胥吏就會徹底失去壟斷基層權力的機會。
這是華邦瑞不能忍受的。
所以,華邦瑞在被錦衣衛拖下去時,還主動朝朱希周大喊道:“朱希周,你才蠢不可及!你可知,接下來,不隻是應天府的架閣庫,各府州縣的架閣庫都會出問題!”…。。
“就算朝廷要重新清丈造冊,也一樣會出彆的問題,因為隻要朝廷還要用我們的子弟,無論他怎樣做,他的冊子還是會繼續出問題!”
“你就等著吧!”
“你們這些人,讀了書,做了官,就膽子越變越小。”
“當年太祖如何,不還是讓這天下百姓為我等隨便蹂躪嗎?!”
華邦瑞的話。
讓朱希周如五雷轟頂。
他立即對自己身邊的人吩咐道:“立即行文各地巡撫巡按,讓他們嚴防架閣庫出現變故,尤其是存放在架閣庫的賦役白冊。”
“是!”
“報!”
但他的人剛答應著,就有應天巡撫的鋪兵帶來信報說:“應天撫院急遞報都堂,徽州歙縣架閣庫被盜,該縣賦役白冊丟失大半!人丁絲絹已經無法征收。”
朱希周聽後不禁怔住。
還沒走遠的朱七都在聽到這鋪兵的彙報後,都詫異不已。
他是奉命從浙江來南京逮拿華邦瑞的。
因他妹妹是天子身邊忠跡顯露的侍女,他自己又是興王府收留養大的孤幼的緣故,所以,上麵讓他從浙江來南直發展錦衣衛的勢力,替天子盯著南直。
逮拿華邦瑞隻是他順帶的事。
而朱五則繼續留在浙江餘姚,於浙江發展錦衣衛的勢力,為將來盯緊定海一帶的海貿以及隔海向望的日本做準備。
“報!”
“浙江嘉興府急遞報都堂,奉命查架閣庫發現,因底下小吏監管不嚴,賦役白冊已多被蟲蛀鼠咬。”
接著。
又有鋪兵自浙江方向帶來了消息。
朱希周聽後不由得大罵:“可惡!”
華邦瑞則越發得意地冷笑起來。
連帶著在這裡的許多胥吏都在偷笑。
朱希周也仿佛感覺到了這些人得意的神色,而目光不善地掃視了一眼。
但當朱希周掃視過來,這些胥吏都低垂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