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亢龍峰周圍,三十六尊神將虛影頂天立地,各持刀槍慧劍,冰冷的眸子似乎對準了他們每一個人。
如此異象,嚇得青雲眾弟子掀起驚慌騷亂,幾位首座也為之瞠目。
那掌教道玄更在瞬間攥緊了拳頭,踏出的那隻腳慢慢收了回去,眸光死死打量著許知秋。
“許門長,如此,做過頭了吧?”
“過頭麼?我看剛剛好啊。”
許知秋踩了踩腳下:
“在這山門構造之初,我也曾做過些許布置,尤其在這亢龍峰頂,由於接天太近,導致氣機滿溢,靈氣也較為狂暴,便如一個火油桶。”
“若掌教真人當真存著死磕到底的心思,許某也隻能奉陪。”
許知秋笑嗬嗬的,右手捏起了響指。
“不過你不妨猜猜,我這一個響指打下去,能換你們多少個?”
“……”
道玄四下打量了一番,在心中謹慎作出評估。
若他所言是真,一個響指打下去,屆時氣機牽引,法界收縮。
如此雷霆攥聚,迸發出來勢必威力驚人。
少數道行高的或許能抗住,可在場數百弟子,怕是頃刻間得就被殛成焦炭。
身為掌教,此刻該做什麼選擇,還用多說麼?
可是,田不易畢竟與他幾百年師兄弟情分,又是青雲首座。
此事關乎青雲臉麵,他又怎好妥協退讓?
看出了他的為難,許知秋一家老小,也無意與青雲死磕到底。
這便給出了個台階:
“道玄掌教若是為難,我不妨給您劃條道兒——關於貴派田真人一事,等天音寺普泓大師到了之後,我自會配合你們掰扯清楚。”
“不過,眼下我倒有句誠心的忠告——”
許知秋說著,瞥了眼蒼鬆:
“一件事論到最後,毛病往往出在內部,真人身居高位,可彆忽視了內部矛盾呐。”
道玄麵露思索,也不知是在琢磨他的那句忠告,還是在權衡他給劃得那條道兒。
見他這般,蒼鬆上前勸道:
“掌門師兄!此人居心叵測,你切莫信他,此時應愈發堅定啊!”
“彆說了。”
道玄心裡做好了選擇,來到田不易的夫人麵前。
“蘇茹師妹,田師弟如今昏迷不醒,正需要你陪在身邊,你還是先回去照料。相信我,此事為兄一定會給大竹峰一個交代。”
眼下形勢分明,道玄的選擇大多數都能理解。
那蘇茹在水月的勸說下,雖然不願,但也答應下來了。
協調完了苦主,道玄朝許知秋拱了拱手:
“今日無奈冒犯,七日後我青雲三教會盟,屆時還請許門長準時登門,了結此事。”
許點頭:“那是自然。”
道玄又拱了拱手:
“如此,還請許門長撤去法界,讓我等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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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時聲勢浩大,去時就顯得匆匆忙忙了。
待得青雲一幫人都走乾淨,亢龍峰又恢複了往日清淨。
陸雪琪是最後一個走的,許知秋沒敢跟她多說話,不過就算這樣,她回山之後保不齊也得受些責罰。
既有了七日之約,屆時普泓一到,蒼鬆的處境就微妙了。
許多懷疑都將指在他身上。
正因如此,他必然狗急跳牆,屆時指不定乾出什麼事兒來。
許知秋也給道玄提醒了,至於人家聽沒聽進去那他就不知道了。
老話說點到為止,說到底是青雲的家事,他管不著。
雖說今日青雲圍山,甚為冒犯。
但說到底人家首座出了這檔子事兒,有這麼大反應也不奇怪。
再者他也並沒吃虧,既然那道玄就坡下驢,
他也不想把戾氣搞得太重,和青雲門這個正道第一把關係搞得太遭。
“到底是人多好辦事兒啊……”
目送青雲眾人消失在視線儘頭,許知秋許門長兩手掐腰,唏噓咋舌。
想想三一門,大事小事都靠他一個人招呼,那叫一個艱難。
再看看青雲門,人多勢眾的啥事兒不好辦?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人淹死。
不過雖然艱難,許知秋身為掌門,倒也能夠接受。
兵在精不在多,三一門的發展模式,從來也不是如青雲門一般,動輒幾千個弟子,還要劃分七個山頭兒,搞等級製度那套。
也不必非要縱橫天下,橫壓一域,那是霸權主義。
許知秋眼中的三一,和前世的定位基本一致。
修行為主,世俗為用。
不為名利,隻求自身圓滿。
神通手段隻為護道,超脫才是目標。
“……等過上幾年,我三一門不用多,但凡有十個八個過了二重的弟子,在這方世上,那才叫真正支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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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青雲眾人歸山之後。
各自返回各自的山頭。
唯獨那小竹峰的水月,被道玄單獨叫到通天峰約談了一番。
等水月回山之後,天色已是沉昏。
一回山,水月就召陸雪琪來靜竹軒。
一見麵,陸雪琪就朝她跪了下來,眸子中滿是失落歉疚。
“弟子不肖,今日大庭廣眾之下,惹得師父為難,請師父責罰。”
看著眼前這個愛徒,水月眼神犀利:
“你與他之間的關係,我既清楚,也有些糊塗。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個做師父的……你對他,究竟揣著什麼樣的心思?”
“弟子……”陸雪琪被問得哽住。
望著恩師那雙好似看穿一切的眼神,隻覺得芳心狂跳,張了張嘴,一時卻也難以作答。
“冤孽啊。”水月歎息著閉上雙眼,指著她,“我養你教你,對你寄予厚望,是要你將來承我衣缽,接掌小竹峰首座之位,可你卻……欸!”
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可忽然,臉上似又多了幾分憐憫。
“我再問你一個問題。”
她把陸雪琪從地上拉起來,握著徒兒的手,認真的問:
“若有朝一日,要你在宗門和他之間做選擇,你怎麼選?”
陸雪琪眼中陡然露出一片驚慌。
小竹峰養她教她,恩情之重不亞於再造。
可另一邊的情分,又何嘗不是刻骨銘心的呢?
“師父,難道田師叔就一定是他害的麼?說不定……”
水月搖頭:
“從邏輯上看,蒼鬆確實有些嫌疑,我也並不是沒懷疑過,畢竟蒼鬆和田不易向來不合,借此機會除掉異己也說得過去。”
“可我回過神轉念一想,才發覺自己這念頭的荒唐,他可是龍首峰首座啊,除非他瘋了,不然焉能做出此等事來?”
“方才通天峰上,就連掌教道玄師兄對此也是萬般不信的,所以,八成是那許知秋一時不慎,下了重手所致。”
水月說著,把陸雪琪拉到近前,手撫上她的臉頰,柔聲道:
“雪琪,師父知道你與他關係匪淺,正因如此,我才更加擔心你。”
“你可千萬答應了為師,若真到了那時,你千萬、一定要拎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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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