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眼下,尚有一事還需了結。
他舉目,望向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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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魔古洞之內,
情勢發展出人意料。
獸神低估了許知秋對自己造成的傷勢,以至於如今,竟被一個“癟三”拿捏。
此時那玄火鑒催動的八凶玄火法陣,似乎並未完全釋放神威。
也不知那巫妖黑木使得哪般奇術,數百條熾熱玄火凝成的鎖鏈,將獸神牢牢縛住。
鎖鏈中蘊藏的封禁之力似乎與獸神的煞氣本源相對衝,
一時間如同燒紅的鎖鏈捆住了一塊堅冰,二者發生了嚴重的排斥反應。
“豈有……此理……”
獸神一時被劇痛燒灼得麵孔猙獰,周身不斷溢出黑炁護體,卻又被層層燒卻。
……
法陣外圍,天狐小白陷入踟躇,琢磨著是否出手幫忙。
這獸神好歹與她有舊,本就將死之身,又如何忍心看他再受折磨
但話說回來,這畢竟是巫妖和獸神之間跨越千年的因果糾葛。
她一個外人,按說也沒有立場摻和其中。
儘管以她數千年道行稱得上通天,可卻也輕易不敢觸那《八凶玄火法陣》的黴頭。
就在她舉棋不定之際,那巫妖卻對她先動手了。
隻見周圍火柱騰起,瞬間將其圍困在其中。
可將鋼鐵燒熔的火焰令小白不敢怠慢,運轉妖力凝成數道冰牆以作防禦。
“挨千刀的殺胚!”小白氣得跳腳:“姑奶奶我還沒想好要動手呢,你倒先把我將軍了!”
應是怕她礙事,困住之後巫妖也沒管她,徑直朝那獸神走去。
“倒要多謝那人幫我大大削弱了你,不然我恐怕還沒這麼容易。”
黑木撕開他上身遮羞的絲綢,露出獸神的胸脯,然後——
噗嗤!
鬼手插入胸膛,扒開皮肉,掰開肋骨,將那獸神開了剖。
胸脯敞開著,露出其中跳動的心臟。
可那獸神卻連哼都不哼一聲,
同時,那暴露的胸腔中,開始溢出粘稠濃黑的煞氣。
黑木陡然變臉,似是對其大為恐懼,連忙要後退躲開。
然而獸神卻突然伸手,薅住了黑木的左臂。
眼看那黑炁構成一個怪獸的形態,張開大口,要將黑木吞沒。
刺啦!
情急之下,黑木怪叫一聲,不得不扯斷自己的鬼手,這才後退脫離險境。
而那隻斷掉的鬼手一觸碰那粘稠黑炁頓時消融一空,速度快得堪比用火焰點燃。
黑木心下一凜,
知道那是獸神的本源煞氣,可消融萬物,甚為歹毒。
雖說斷了一臂,不過黑木也並不生氣,
困獸之鬥麼,總要費些周折。
“此煞氣戾氣乃你之本源,是一身精魄所在,這也正是我要的東西。”
他目光灼灼,忽的單手結印,口中再次吟誦咒語。
隨之在基盤上方,玄火鑒光芒陡然璀璨,仿佛要融化開來。
那寶鑒邊緣模糊扭曲,仿佛烈火燒透了虛空,隱隱向著另一個緯度無限延展。
接著,似是洞開了一重門戶,八尺上下,滾滾玄火從那門戶中奔流而出。
“吼——!”
隱約伴隨著一陣從未聽過的高亢吟聲。
遠處,天狐小白似是猜到了什麼,臉上陡然丟了血色:
“是八荒火龍!”
隨著亢吟聲愈發清晰,隻見從那玄火門戶的另一頭,在那無儘火海的世界中,掠過一隻冰冷暴戾的巨眼。
接著是龍鱗、龍須、龍爪……
仿佛一頭龐然巨獸在扒著老鼠洞偷瞄,因那門戶的尺寸,根本不足以讓其真身降臨。
那火龍似是對這邊的世界甚為眼饞,僅僅是匆匆一瞥,接著,一絲灼熱龍息從門戶溢出。
可焚滅萬物的八荒火龍的吐息,正對著那獸神敞開的胸膛燒灼。
呲呲呲——!
獸神用來護體的本源煞氣與龍息接觸,紛紛開始如冰雪般消融。
“啊啊啊——!”
前所未有的火焰燒灼,令萬獸之神也無法抵禦,發出痛苦的嘶嚎。
其實早在數千年前,當他還沒有這身血肉的時候,那時的他不過是一團原始煞氣戾氣所凝結的怪物,是不死不滅之軀,更沒有痛覺。
可是後來有了肉身,自然就有了生死,也有了痛覺。
儘管如今成了致命的弱點,但他也從沒後悔過,因為這本就是他的選擇。
當年,正是他對著那個巫女歇斯底裡的懇求——
——那你,讓我做人吧!
此時此刻,他問黑木:
“你這麼做,到底為了什麼”
黑木大笑不止,看他受折磨的樣子甚為解恨:
“為了還娘娘一個清白。”
他指著獸神敞開的胸膛:
“人有三魂,而地魂封印於血肉五臟之中,當年娘娘的一身血肉既給了你,她的地魂自然也在你身上。”
獸神瞳孔一抖,
“在我身上你什麼意思!”
“還不明白麼我要將娘娘聖潔的魂,從你肮臟的身體中解放出來,然後……”
“然後呢然後什麼你到底想乾什麼!”
隨著龍息不斷燒灼,獸神的痛苦愈發強烈逼徹。
劇痛之下,獸神的聲音全是吼出來的。
但黑木沒有再理會他,單手再結印,口中頌咒:
“一魂出竅,二魂歸來,碧落九幽,招魂乃引!”
咒語畢,古洞中森寒的陰風驟起。
與那灼熱的火焰攪在一處,掀起劈啪的爆裂聲。
隨著煆燒,獸神的血肉五臟之中各自溢出一縷白煙。
那白煙不斷彙聚,在他上方逐步凝聚。
與之同時,後方山洞的入口也陸續飄來類似的九縷白煙。
這十縷白煙在黑木的巫法操縱下,向著一處彙聚。
逐漸構成一個似虛似幻,如煙如塵,飄渺無定的婉約人影。
獸神臉上的猙獰苦痛,突然僵住了。
他愣愣望著眼前的半空中,
那道婉約的人影逐漸凝實,逐漸顯化出了絕美的麵目姿容,那樣的熟悉。
跨越數千年,宛如昨日。
“玲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