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門長您這是……”
一大清早,日頭還沒出來,渠娘就在下院撞見了許知秋。
這個時段兒,這個稀客……
有問題。
“昨晚出去了一趟,剛回來。”
許知秋隨口應付著,眼神有些飄忽不定。
看他這副彆扭樣子,渠娘眼睛一轉,笑眯眯的問:
“去小竹峰了”
“……”
許知秋繃著個臉。
渠娘湊近了些,用鼻子在他身上嗅了嗅。
好似隱隱捕捉到一絲女子體香,頓時就有了猜測。
“老實交待,乾什麼壞事兒了”
“我沒乾。”
渠娘眼睛月牙兒似的一彎,擺出一副壞事抓包的捉狹表情:
“沒乾那咋不直接上山去,先來我這作甚哦~我知道了,你是心虛怕被徒弟們撞見吧”
許知秋不拿好眼睛瞅她,瞪了她好一會兒,突然:
“有吃的麼”
渠娘眼神一亮,心說這人都辟穀十來年了,今兒這是咋了
“我給你
“再來碗臊子。”
“妥了!”
…………
廚房。
不大會兒,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就端到了許知秋麵前。
上麵撒著些切碎的蔥,被滾燙的麵湯一衝,熱氣混著香氣便直撲鼻子。
再配上一碗又鹹又香的肉鹵,許知秋啼哩吐嚕就開造,不大會兒下去了半碗。
渠娘坐在一旁,胳膊肘撐著下巴,看著他的吃相一陣出神。
自這十多年來,二人似這般相處可是破天荒的頭一遭了。
“人都說上車餃子下車麵,怎麼你去了趟小竹峰,卻跟渡劫似的”
許知秋抹了把嘴,臉上有些苦笑。
“難擺平啊……”
渠娘往前湊了湊,小聲問:
“人姑娘怎麼說”
“她能怎麼說如今好歹也是一脈首座,平日顧及體麵,也就跟我能使使性子罷了……”
許知秋說著把麵碗一推,渠娘趕緊又從湯鍋裡給他挑了一碗。
“她是認真的,我又怎好再往下裝糊塗總不能一直晾著她,遂給了個保證。”
“什麼保證”渠娘兩眼放光。
許:
“我大概捋了捋,手頭上還有兩件事兒,等都處理完就一身輕了。那時……”
“還有一個呢”
“啊”
“堂堂男子漢大丈夫,三妻四妾也隻等閒,何必冷落了佳人”
“你指的是……”
“金瓶兒啊。”
渠娘認真瞪著他:
“上次人家易容闖山,你以為她為了誰”
許知秋聽得一怔,
“誒,你不是向來和她不對付麼”
“那又如何我和她是不對付,可她對你一片癡心,我莫非看不出來”
被渠娘說這一通,許知秋又開始撓頭了。
“嘖嘶……這倒也是個問題……”
這些年一心在山上清修,幾曾想過這方麵的事兒
如今何德何能,卻被兩個絕世佳人傾心
當然,身為一個老男人,若說沒點竊喜和虛榮,那是糊弄鬼。
可畢竟修了這麼多年,道心猶在,也隻能爭取做到不負如來不負卿。
隻是,討倆媳婦這個事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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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師決定了,自即日起,正式卸任掌門之位。”
三一大殿內,許知秋向全體門人,宣布了這一決定。
可想而知,引起反響激烈。
“師父!這怎麼……”
“不必再說,我意已決。”
許知秋根本不給他們勸解的機會,
“接下來為師要出趟門兒,至於門裡的事兒……”
他指向馮抱山,
“你自處理。”
“師父……”
馮抱山麵露為難,
“如今門中事一日比一日繁,弟子真怕處理不好,要不您……”
自從許知秋擊敗獸神,這段時間來三一登門拜訪的人就沒斷過。
至於前來拜師的更是絡繹不絕,搞得門內上下都不得消停。
“那正好,再來人就把我卸任這個消息告訴他們,這樣你們應當能輕鬆不少。”
關於卸任掌門一事,許知秋早就在門內打過招呼。
此時正式提出來,大家也都有一定心理準備,因此也能接受。
“師父,那您這趟出門是……”
許知秋道:
“本門逆生目前已經走到了儘頭,為師這段時間深入鑽研,卻始終找不到破局的思路。”
“它山之石或可攻玉,若要進步,必須汲取其他教派的學說理論,再做論證。”
“當然,這離你們相距太遠,安心修行就是。探路的事兒,隻能我來乾。”
關於逆生這門手藝,核心就在一個“化”字。
一重化皮肉,二重化筋骨,三重化全身。
現在沒得化了。
也就意味著接下來的思路,要進行根本性的改變了。
同樣一個“化”字,以往是研究著怎麼將冰融化成水。
而現在,恐怕需要研究怎麼將這滴水融入大海。
當然,這隻是一個模糊方向,連許知秋自己都尚且不能篤定。
此界修真經典,最高明莫過於《天書》。
也不知是否為那上古天帝所創,反正值得許知秋學習借鑒。
隻可惜目前,許知秋手上僅得三卷——
死靈淵得一卷總綱,青雲幻月洞得第五卷,天帝寶庫得第三卷。
雖然卷卷精深玄奧,但畢竟缺了兩卷,理論出現斷層,難以貫通。
也正因如此,此次出門拜訪求經,勢在必行。
但願能有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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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幽幽,煙雨渺渺。
正是空山新雨後,
茶博士打著瞌睡。
這是一處官道旁的茶肆,裡頭坐著七八個唇紅齒白的郎君。
各個靜靜飲茶,鮮少交談,似乎有淡淡愁緒。
為首的乃是個鵝黃衣衫的小哥兒。
那五官清秀的簡直沒的說,怕是尼姑見了都得上趕子自薦枕席。
那脖頸雪白細膩的……甚至看不見喉結
再看看其他人,也都瞅不見喉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