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十多年來過得多難,他心裡最清楚。
瞅那兩塊骨頭白裡微微透著黃,鬼王不禁猜測——
估計這兩塊可憐的骨頭,一道上都被這姓許的當手把件兒盤來著。
你瞅那鋥光瓦亮的,都快盤出油來了。
這還能用麼
鬼王心裡唏噓,卻麵不改色,把那兩塊骨頭往回一推:
“嗬嗬……許門長倒是好算計,卻叫人心裡真不是滋味兒啊!”
許知秋低頭沉默了幾秒,忽的:
“確實,羊毛出在羊身上,說到底我不過是奉還而已。總是缺點誠意,既然這樣……”
他手掌一翻,一篇薄薄的紙張擱到桌上。
鬼王略覷了一眼,卻見那紙張眉頭上寫著——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瞳孔微微一縮!
許知秋淡淡道:
“此為天書三卷,是我此前在天帝寶庫中所得,以此置換你家的天書二卷,應當夠用了吧”
萬人往同碧瑤幽姬等人麵麵相覷。
老實說,以他們對於當下處境的認知,應付妥帖已是賺到。
能見到這天書三卷,絕對算是意外之喜。
“許門長誠意滿滿,看來我沒有拒絕的餘地了。”
許知秋點頭確認,那鬼王遂趕緊取來紙墨筆硯,將那祖傳的天書二卷默寫了出來。
片刻後書寫完成,鬼王吹乾紙上墨跡,檢查了一番無誤後,這才交到了許知秋手上。
許知秋簡單檢查了一遍,沒發現不對勁的,乾脆揣進懷裡。
接下來雙方就沒什麼好聊的了。
本身立場上就不對付,待久了徒惹尷尬。
於是許知秋起身告退,鬼王相送出門不提。
“呼……”幽姬拍了拍胸脯,顯然嚇得夠嗆,“我還以為他又是來找茬兒的。”
青龍把玩著手中的戒指,有些唏噓:
“這人可真怪,按說本可以勢壓人,以力欺人,他卻偏偏來換。”
鬼王搖頭失笑:
“這就是我對他恨不起來的原因了,你呢瑤兒”
碧瑤道:
“他救過娘親,也救過我,可惜與他不是同路人。”
“是啊,真是可惜。”
鬼王回想起當日毒神對他所說的話,更覺得甚為有理。
當今天下,魔教雖然勢微,卻也不是沒有生存的空間。
慶幸的是,這位橫壓一世之人,並不是個愛搞極端的瘋子。
否則以他的通天本事,魔門雖大,怕是三兩天就得被滅乾淨了。
“看來咱們也得學著,適應新環境呐……”
————————
出得鬼王宗大門,
果然金瓶兒還在等他。
然而還沒等他開口,那金瓶兒先陰陽怪氣了:
“怪不得……我說我一個小女子,哪裡值得您許大掌門特意跑這一趟果然是另有事辦,卻是我自作多情了。”
許知秋:
“摟草打兔子麼,何必在意那些細節”
金瓶兒明顯不樂意了。
“誰想當你的兔子”
許知秋道:
“我聽說你這段時間帶著幾個合歡門人輾轉不定,應是沒地方落腳了吧”
聞言,那雙惹人的淡青色眸子,不著痕跡的剜了他一眼:
“怎麼,許門長想可憐小女子麼”
許不置可否,
“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打個招呼,你等可於修真聯盟序列之下改頭換麵,再建一宗。當然這有個前提,你那些門人得安分守法。”
聽聞此言,金瓶兒微微有些心動。
但她覷了眼許知秋,此時此刻,無論如何麵上卻不願軟下來。
“我才不去呢。”
“為何”
“頭上沒爹沒娘的……去受氣麼”
“這叫什麼話”許耐心解釋,“有我給你當靠山,還怕彆人給你小鞋穿”
“你”
金瓶兒上下瞟了他一眼,忽的一甩臉:
“不稀罕!”
許知秋臉黑了。
“愛去不去,走了!”
說罷更不流連,扭頭就走。
“欸你……”
金瓶兒急了,更有些傻眼。
眼看他真走,心裡頓時就後悔了。
有心挽留,可服軟的話哪那麼容易說出口
瞅著他背影遠去,便在心裡對著自己大聲喊著:
‘撒嬌啊!快和他撒嬌啊!沒用的瓶兒,你的看家本事哪去了’
奈何以往隨心而動的本領,此刻卻不知怎麼搞得,愣是使不出來了。
直憋了好一會兒,從嘴裡終於擠出一句:
“你……你等等!”
許知秋嘴角一扯,腳下裝模作樣的小碎步也不往出邁了。
轉過頭來,問:
“呦,這位姑娘有何指教”
看他那似笑非笑的樣子,金瓶兒哪還不懂不禁咬牙切齒。
若跟前兒有個樁子,她非得狠踢兩腳不可。
心中氣吼吼道:
‘壞了!學壞了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