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片土地上,前所未有的,整個修真界都被統一調動了起來。
事實證明,其精誠合力所產生的能量,足可在一定程度上改天換地。
會後,各方照著計劃分工推進。
由聯盟體係居中統籌,收集天下間靈藥丹方、奇珍草藥。
又以神機百煉大批量趕製法器、護體甲胄等一切後勤裝備。
而在這中間,三一門出力甚多。
尤其許知秋苦思冥想,結合自身知識理論體係,加之前人的修行成果,很快就草創出了三門秘法。
不同於他內景中那些手段,大都需要投入大量時間精力習練。
這三門秘法乃是專為應付即將到來的大劫,乃是專為配合戰場廝殺、並提高生存率的手段。
具有上手快,功能單一,並且有一定副作用的特征。
因其本身儲備的認知,創造出的這三門秘法,難免有些超前的思路。
一者——潛蛟易筋。
(調動體內肺金、心火之炁,熬煉五腑,短期內可使戰力暴增,但同時身體會產生高熱,事後若不能及時降溫,便會爆體而亡。)
二者——重血滌髓。
(以血通髓,壓榨自身潛能。此法類似於逆生的修複效果,同樣可快速恢複肉身損傷。但卻是消耗壽元,一個輕壯修士的壽元,也僅能支撐修複重傷五次,過則自隕。)
三者——人體陣眼。
(顧名思義,在體內植入現成的陣法刻印,關鍵時可作為移動陣眼,隨時配合構建大陣,平時也可作為感應坐標,屬於戰場信息態勢感知網絡的一環。)
這套“人體陣眼”,根本上是為了一套規模宏大的法陣服務的。
《人道周天萬靈封界大陣》
此陣法乃是萬年前一戰之後,業已成就天帝的帝俊為應付後世災劫而構建出的。
此陣需要一千二百九十六個固定的陣基法壇,以及十二萬九千六百個人體移動陣眼。
此陣開啟之時,
能調動人道願力,乾涉虛空升龍道的時空穩定,影響其向人間投送神裔的效能。
如同一個節水閥,把原本奔騰猛烈的水柱抑製成細細涓流,
這樣一來,便能使對方儘量陷入“添油戰術”的尷尬處境。
作為此陣法的核心,自然也隻有許知秋方能勝任了。
而為了占據主動,也需要把戰場的選擇權牢牢抓在己方手裡。
通過此陣乾涉虛空升龍道的角度,限定其降臨的落點範圍。
後經過仔細討論,將戰場的中心位置,就定在了亢龍峰。
以三一宗門為中心點,向東南西北輻射,各劃出一個千裡範圍。
之所以選址在三一,一是為了全許知秋當初所立之誓言,以安外人之心。
二是因為青雲門的《誅仙劍陣》須得以青雲七峰地下千萬年積攢的,那股無量磅礴的地脈煞氣為基,方能發揮出誅仙的絕世凶威。
一旦異地而處,沒了天機印加持的《誅仙劍陣》,威力則大大減損,這也就無法再對標天人戰力了。
況且亢龍峰與青雲山相距不過幾十裡,一旦戰端開啟,隻需臨時架設一條“虛空氣脈”將誅仙劍勢隔空投送過來也並非難事。
於是,未免波及。
以亢龍峰為中心,整個方圓二千裡,包括河陽在內的大小十五城、一百三十三縣鎮、千二百鄉村屯寨的士工商賈、黎民百姓、都要闔門而動,舉家遷徙。
人數至少在數百萬人。
如此規模空前的遷徙運動,還涉及遷移後的妥善安置。
這等浩大工程,又是趕早不趕晚,哪怕修真聯盟那等體量也無力一舉承擔,隻能借助人間朝廷的配合。
而百姓多是愚昧執拗,貪戀故土。
在這個強製遷徙的過程中,衝突、甚至流血都將不可避免。
不免令人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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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清晨。
通天峰上晨鐘方才敲響不久。
在玉清殿後堂,乃是專門配給掌門萬劍一和掌門夫人水月的起居之所。
晨起之時,水月坐在台前梳妝。
三千青絲隨意散在肩畔,其中攙雜著幾絲白發。
她執筆自描著柳眉,見那鏡中眼角上的細細皺紋,不禁在心裡感歎一句歲月催人老。
“師妹,我來為你梳頭可好”
萬劍一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後,撿起桌上的梳子,不由分說的伺候起夫人來。
可他手上生疏,笨拙得緊,粗手粗腳不免把水月痛的皺眉,轉頭覷他:
“你這人於情愛一事算根老榆木頭,自打成婚以來你可從沒為我梳過頭,今天這是怎麼了”
“你都說我是榆木了,那我這榆木不得好好討討你的歡心”
萬劍一嘴裡揶揄著,換了輕柔些的力道,接著為她梳了起來。
“師妹啊。”
“嗯”
“你可有白頭發了。”
“這有什麼奇怪的,你我都老了啊。”
看著鏡中萬劍一的臉色,好像略有些疲倦的樣子,水月心下歎了口氣。
“日月不等人,大劫不遠,眼看氣氛一日比一日沉悶,門中的大夥兒都像是缺了一魂一魄似的……”
水月說著,從肩畔摸他的那隻手,
“師兄,你身為青雲掌門,心中一定很難安吧此劫難渡,也不知到時會死多少人,你……”
水月說著說著就沒話了,隻剩下素顏上的淡淡隱憂。
“君不見,青海頭,古來白骨無人收。”
萬劍一拍了拍她的那隻手,繼續給她梳頭。
許是掌握竅門了,慢慢梳得一絲不苟。
“劫數臨頭之時,會有千千萬萬人死,與這千千萬萬人相比,我萬劍一這條命是撿來的,又算得了什麼呢”
“師兄莫要胡說,不然我可惱了。”
對於水月薄怒,萬劍一卻沒有理會,繼續道:
“誅仙劍性凶惡,屆時七道天機印全開,其反噬之力更是凶戾絕倫,就像當年我的師父天成子那般……”
感受著手中梳子忽而一滯,是水月身子輕微抖了一下。
萬劍一繼續給她梳頭。
“此戰,我若戰死沙場那是最好,可若我僥幸看到人族得勝,事後墮入心魔、狂性大發之際,師妹……”
他把側臉湊到水月耳畔,輕聲道:
“……我可需要你幫助我。”
話語雖輕,卻透著堅定,不容拒絕。
“師兄……”
水月麵露悲戚不忍,但一咬唇還是忍住了。
身為曾經的小竹峰首座,她也並非是沒有覺悟之人。
到了那時候,她無疑知道該怎麼做。
二人的手疊在水月肩頭相握,許久默默無言。
老年夫妻,歡聲笑語自然比年輕人少,眼淚也不比年輕人多。
隻需淡淡溫存,亦是心滿意足。
……
這時屋外傳來輕輕的腳步聲,一個白衣女子走了進來。
“師父,萬師伯。”
水月轉頭一看,
“雪琪,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在腦後挽了個發髻,便起身相迎愛徒。
簡單見禮之後,陸雪琪直入主題,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巧玉函遞了過去。
萬劍一接在手中,打開玉函一看。
“這是什麼”
看形製,像是個不足三寸的釘子。
隻不過看材質並非銅鐵鍛造,而是通體散發著瑩瑩白光,仿佛沒有實質,純粹是毫芒凝聚所成。
拿在手中也是毫無重量,輕如片羽,但質感卻堅硬非常,不可磨損。
“此為乾坤鎖,據說是從鬼王宗至寶伏龍鼎上拆下來的。”陸雪琪說完頓了頓,又添了一句,“他讓我送來的。”
一個“他”字,已經足夠讓二人明白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