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份疲倦中,流露出一股濃濃的哀戚。
轉頭將目光緩緩移向後方,腳步也隨之邁去。數息之後,已經站到了金瓶兒身前。
金瓶兒此時癱軟在地上,懷中摟著陸雪琪。
一見許知秋來到,她先是僵了一瞬,接著眼淚好似斷線的珍珠,接著大哭起來。
許知秋蹲下身子,先是伸手撫摸了一番陸的臉頰,然後將她輕輕摟到自己懷中。
方才,三十六雷神法意被觸發,他就感知到了。
儘管心中有了準備,可將她漸涼的身子擁入懷中,仍是有幾分不願相信的錯亂感。
“是我,是我害了她……”
金瓶兒嚎啕大哭著,口中不停的道著歉,許是傷心過度,以致於眼底流出淡紅色的淚水。
她拉著許的袖子,有些癲狂:
“對不起,對不起!你殺了我,殺了我吧!”
“不。”
許知秋撥開她顫抖的手,強擠出一抹笑容:
“不怪你,不怪你……”
他低頭,看著陸雪琪那清冷恬靜的玉容,與往昔沒什麼不同,看著就像睡去了一般。
然而他卻一清二楚。
此時此刻,陸雪琪隻容一具軀殼,而三魂七魄皆被拘走。
這便與死了沒有兩樣。
他用側臉緊貼著陸雪琪的額頭,雙手死死擁抱,用力之緊,仿佛要把她融入自己的身體。
心口疼得好似被人一片片剮肉,許知秋白的頭發,肉眼可見的又褪去了幾分灰黑。
腦中與其經曆過的一幕幕,便開始湧現眼前。
靠山村頭,那施粥一飯之恩;
千裡相隨,曾渡過的點點溫馨;
以及斷崖之畔,那不舍放手、哭紅了雙眼的淚顏;
最後,在其母親墳前,許知秋想起曾經對她說過的那番話——
——你不見此時,則此與汝同歸於寂。
想不到,這句本用來開解她的話,如今卻落到自己身上了。
事到臨頭方知難。
縱然已斬去三屍,心性空靈。
可到底如何釋懷如何看開
躺在懷中的畢竟是這一生中……最最要緊的人呐。
“丫頭啊……”
他抱著陸雪琪,肩頭微微哆嗦著,無聲慟哭起來。
“我、我對不住你。”
…………
金瓶兒想起剛才,陸雪琪尚留有最後一絲魂魄意識的時候,那雙淒婉中帶著三分不舍的眼神,以及她對自己留下的話——
“我可……把他交給你了。“
想到此處,金瓶兒隻覺得心痛如絞,眼前發黑。
這時,許知秋問她:
“雪琪留下過什麼話麼”
金瓶兒剛想把原話轉述給他,可一想到是自己牽連了她,如今心頭愧疚以極,如何再說得出口
於是搖頭改口:
“沒……沒有……”
“……”
聞言,許知秋沉默了幾秒,忽的道:
“靈魚,幫我個忙。”
金瓶兒一怔,從未被他如此稱呼過,這下心口愈痛了。
“你說。”
“代我照看好她。”
許知秋把陸雪琪的肉身交到她的懷中,然後起身。
“那你呢”金瓶兒問。
“我還有事要做。”
許知秋抬頭望向龍道之外,
此時天穹中那張“日月星辰周天神禁羅網”正在不斷網羅收攝著人間的點點“流螢”。
想來那神裔的至高天人,已經掠奪了數以千萬的靈性真核。
再任她持續下去,遲早整個人間都得讓她吸乾。
屆時,人族就再無翻盤之希望了。
“準備好了麼”
在許知秋身旁,緩緩凝聚出帝俊的虛影。
許知秋點頭,操起那杆玄黑大纛。
“是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