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至。天空中, 兩輪月亮的間距愈發近了。
隨著月亮們的重疊,淺紅色的月光也漸漸加深,最終變為血紅色。
整個帝國都進入了戰時狀態。街道上空空蕩蕩少有蟲族出現, 征兵令被下發到每一個擁有達到征兵年齡的雌蟲的家庭;那些年紀不算很大的退役軍雌也收到了隨時準備再次被啟用參戰的通知書。
接骨木之月的最後一天, 晚上八點整,皇帝的戰前動員講話準時於星網開播。所有蟲族都在此時停下了自己正在做的事情, 打開星網安靜聆聽:
“相信大家都明白雙月合一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無數新生的異族正如飛蝗般逼近帝國的疆域;也意味著我們的軍隊即將麵臨著一場艱辛的硬仗、我們的國民們即將麵臨一場可怕的浩劫。”皇帝清晰有力的聲音從屏幕中傳出。
“自新曆以來,每一次異族入侵造成的那些生靈塗炭的慘劇曆曆在目;直麵這些如獸潮般的怪物侵襲而不產生恐懼是很困難的, 即使是我,也會因此感到憂心和害怕, ”皇帝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相信曆史上的每一代蟲族先輩們在麵對雙月浩劫的時候的心情也如我們現在這般,但他們還是做出了英勇的反擊——因此, 哪怕是異族不斷進化族群企圖摧毀我們, 帝國仍然得以綿延數千年。”
“而現在,輪到我們麵對這場延續了幾個世紀不斷上演的雙族之戰了。為了打贏這場戰役,我們的官員們已經做好了能夠提前準備好的一切預案;我們的將領們每日每夜地不斷進行沙盤戰場推演;我們的軍人們輪防前線不斷磨礪自己的殺敵技藝;我們修築了無數民防工事舉辦了無數次避難演習——現在,檢驗我們之前全部努力的成果的時候終於到了——”
“此時此刻,我們的軍隊已經開始分批次的開赴帝國疆域的各大防線, 請大家與我一起祝福他們武運昌宏,”端坐於天文塔辦公桌前的皇帝穿著黑紅色軍裝, 被他身後落地窗外的滿月染上一身血色, “而我,也將在幾日後出發前往直麵異族的最前線,與帝國英勇的士兵們一同作戰。這期間門暫由艾利克代理我執政,希望大家能夠像支持我一般為他提供幫助……”
“……最後,我在此許諾, 會儘我所能地將士兵們和勝利帶回帝國。”短暫的戰前動員就此結束,視頻中皇帝的樣子被停駐於他說完誓言的最後一秒。
那也是很多帝國國民們最後一次觀看這位皇帝的星網直播,但當時所有期待著戰爭勝利、皇帝凱旋而歸的民眾們並不知曉。
——畢竟,那可是雙S級雄蟲啊。
新曆以來,那麼多S級甚至A級的皇帝們都從未在戰場上出過事,所以這次,也一定不會有問題的對嗎?民眾們這樣想著。
但是,即便是雙S級雄蟲,也是會受傷,也是會死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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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爾夫在接骨木之月的開端就收到了來自第四軍團的征發令,早早地就先陸琛一步奔赴前線。
“您不要有太大壓力了。凡是有難以決策的時候隻管谘詢參謀部和軍部指揮,他們才是承擔責任的主理人,作為戰場輔助的您不要有心理負擔,”臨行的前一天晚上,雷爾夫拉著陸琛躺在床上不斷叮囑。
“戰爭有傷亡在所難免,您千萬不要為此自責……”臨近離彆,這隻雙黑雌蟲仿佛有著說不完的話要對他的陛下說,“一旦您發現自己的身體或者心態上出了問題,一定要及時找詹森·埃斯特谘詢——您還記得他嗎?就是那個紅色頭發的軍醫?這次他會與您同行,雖然有時他的治療手段有些激進,但他的醫術是在整個軍團都數得上號的……”
“呃,還有,”說完一大堆戰場注意事項,雷爾夫捧著陸琛的手眼淚汪汪地看著皇帝:“我不在您身邊的時候,請您一定不要被其他雌蟲騙走了啊!不論是參謀部還是軍部,那些高階雌蟲們有一個算一個都一肚子壞水,凶殘得很!千萬千萬不要被他們裝出的良善外表所欺騙啊陛下!!”
“所以說,為什麼要把身為雄蟲的您安置在全是雌蟲的戰場上啊……這不就像把一塊肥肉扔進餓了整整一個月的狼群裡麵嗎……”這隻軍雌一聯想到戰爭結束後皇帝會帶回皇宮一串雌侍的可怕未來,不由得開始碎碎念出自己的真心話。
“你放心,我不會的,”看著馬上就要被自己的腦補氣炸的雷爾夫,陸琛感到有些好笑。但他也知道,雷爾夫的擔心不無道理——曆史上每次前往戰場輔助軍隊的帝國皇帝都會邂逅一堆軍雌,然後留下無數風流傳說。
不過,陸琛可以保證自己並不會像那些被荷爾蒙支配的雄蟲一樣。
“我之前已經發過誓言,此生對你忠誠——餘生我不會再選擇其他雌蟲,你會是我唯一的伴侶,”他回握住這隻麵露不安的雌蟲的手安慰道,“而且,我還有這個呢?”這位蟲族皇帝拎著自己脖頸上串有銀色哨子的項鏈在雷爾夫麵前輕輕搖晃,“如果我想念你了,我們之間門的距離又不是很遠的話,我就吹響這枚哨子。”
“不要隻擔心我,雷爾夫,”陸琛認真的看向這隻作戰風格以凶殘著稱、以傷換傷不計代價的軍雌,“如果你真的希望我此生身邊不會再出現其他雌蟲,這次就給我活著回來……”
天文塔臥室中的談話持續了一整夜,窗外血色的月亮消失在天儘頭,晨曦出現在落地窗外。
“……我可以向您討一個勝利之吻嗎?”穿戴好軍裝的雷爾夫走到門口,突然回頭對送行的皇帝輕輕說道。
這一次,這隻軍雌得到了不止一個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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