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選擇將自己的基因庫向聯邦主腦敞開, 就會麵臨其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出現的匹配通知——
直到上傳數據的哨向達成匹配為止,隻要數據庫中有高匹配相方的數據刷新,主腦就會不間斷地向他們推送對方的私人信息、並把他們的消息傳給彆人……如同一位格外賣力的賽博紅娘、或者是那種惹人厭煩但無法選擇退訂的病毒小廣告。
而且,在與主腦簽訂授權協議書後, 哨向就再也沒有了撤回自己基因信息的機會。
每月隻有三次拒絕匹配的權利是主腦匹配環節中唯一有點人性化的設置。不過, 如果用完了這三次拒絕權、且當月仍被主腦推送了高匹配的對象;這些哨向便隻能認命, 接受為期五年的強製匹配、與對方結成固定哨向關係。
不過,基於聯邦哨兵向導30:1的比例, 數量更加稀少的向導在主腦匹配中享有更多的優待。因此, 身為向導的陸琛不僅擁有提前查看哨兵資料、獲得優先選擇權(哨兵隻能被動選擇是否接受他的邀請);如果他想要的話,甚至可以同時選擇多位哨兵。
這就是為何大部分聯邦哨向不願意選擇主腦匹配的原因——
身邊從來都不會缺少哨兵、金貴稀少的向導們和同樣自傲、不願意被陌生向導像買大白菜一樣挑挑揀揀的高階哨兵們自然不想接受主腦五年強製匹配的束縛;因此, 主腦基因數據庫中的大部分空間都被平民出身、難以找到匹配向導的低等級哨兵填滿。
繼承了原身關於主腦匹配的記憶,在簽署協議的那一刻陸琛已經做好了被分配低等級哨兵的心裡準備。因此, 當他看到主腦向他提供的那份哨兵名單時,確實感到有些驚訝。
兩位S級, 兩位A級,而且全部都與自己達到了百分之八十五的高匹配……
這是什麼大陣仗。
而且, 順著主腦提供的首選名單下拉, 陸琛還看到了與他的匹配度達到了百分之八十四到七十·中階適配的哨兵備選名單,並在這條一眼望看不到儘頭的名單中發現了不少A級。
怕不是聯邦主腦中僅有的幾位高階哨兵的大半都在這裡了……我的靈魂與這個世界的哨兵們的適配度這麼高嗎?
看著這些呈現於浮空電子屏上的數據, 陸琛想。
殊不知, 就在此時,龐雜紛亂的聯邦虛擬數據庫中, 沒有實體的主腦AI就如同一隻電子幽靈, 看著那段最新上傳的向導基因數據、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自它被製造、誕生於這個人類國度以來,還從未見過陸琛這般、能夠適配聯邦全部哨兵的特殊向導。
此刻,在主腦的眼中, 來自於全聯邦記錄在案的哨兵基因庫的、數不清的冰藍色光絲從四米八方彙聚而來,細細密密地鏈接到了那位名為陸琛的A級向導的數據光團之上。
因絲線的數量太多,它們已經將那位A級向導的數據光團完全吞沒、讓這本來瘦弱如一抹不起眼螢光的光團體積暴增數倍——
看起來就如同一枚仿佛正在孕育著什麼的、巨大的光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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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知道基於靈魂自帶的、上一世太陽女神蝶的群體精神疏導天賦,自己現在已經變成了一把可以開啟全聯邦哨兵精神海的萬/能/鑰/匙;躺在狹小的白塔宿舍單人床上,陸琛將匹配名單重新上拉,看著寫有邶玉成名字的那一欄微微皺眉。
在原身的記憶中,邶玉成曾經也是對將自身數據上傳至主腦持否定態度的那一派。
是因為原身的所作所為刺激到了他,讓他改變心意了嗎?
看著邶玉成主頁左上角的檔案上傳日期,陸琛發現對方是在兩天前將他的資料錄入了聯邦主腦。
與原身跌下樓梯的日期是同一天。
歎了口氣,陸琛將對方從選擇意向欄中刪除。
現實並非藍星的那些一波三折的退婚小說,陸琛也不是小說中會在訂婚對象麵前高吼出“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的熱血主角。
因為原身的所作所為,陸琛與邶家之間的裂痕已經出現,就如破碎的鏡子再難重圓。即便陸琛登門向他們提出重測自己與邶玉成的哨向匹配度、並得出比原身偽造的百分之八十五的匹配數據還要高的結果,但這已經沒有任何意義,隻會將當前的混亂扭轉為另一個新的鬨劇。
在聲望已然受損的邶家選擇收回請柬、取消婚禮、將養子踢出家門、並開啟了全網輿論戰後,他們已經無法回頭了。
陸琛也不會選擇一位對自己心懷芥蒂的合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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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當前可以選擇的高匹配哨兵就隻剩下三個了。
陸琛點開這三位哨兵的私人檔案,並發現他們竟然都曾在原身的記憶中留下過痕跡:
首先是今年26歲,與陸琛的匹配度達到幾近百分之百匹配的柏開霽;就連陸琛也預料不到,自己竟然會和這位聯邦的明星將領扯上關係。
作為聯邦少有的底層出身的平民上將,並非屬於白塔編製的柏開霽一直率領第七軍衝在星空戰場的最前沿,是聯邦年輕一代軍官中最為優秀的那一個,也是聯邦青年哨向們的偶像。
不過,不知為何,柏開霽一直找不到匹配度達標、能夠與他進行精神標記的向導,因此隻能靠S級高階向導每個月義務的精神梳理緩解他日益瀕臨失控危險線的精神值,每年的結合熱發作時全靠身體硬抗;因此,這位年輕將軍的檔案匹配經曆中一片空白。
近年來,為了防止這個S級哨兵在戰場上失控,聯邦已經將他調至後方修養,柏開霽也因此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鮮少露麵。
接下來是與陸琛同齡的謝焰晨。出身聯邦軍官世家的謝家,謝焰晨是那種少見的不排斥將自己的資料上傳到主腦的二代子弟。
不過,他上傳基因資料後的這幾年隻被主腦匹配過不到十次,且都被他用每月三次的拒絕機會駁回了對麵向導的匹配申請。
原身的記憶中之所以會出現這名A級哨兵的身影,是因為謝焰晨是邶玉成的好友,邶謝兩家之間也經常有所往來。
和對原身一直冷漠的邶玉成一樣,謝焰晨對原身的態度也淡淡的,呈現出一種禮貌的疏離感。
最後,陸琛將目光轉向樓雨澤——這個與他匹配度達到百分之九十的A級哨兵正是原身在白塔藥物研究院的學長,不過聽說這位學長在畢業後選擇了留在白塔任職;在實驗室中,原身與樓雨澤之間有過數麵的交集。
就如同謝焰晨一樣,樓雨澤的匹配經曆欄中隻顯示著數十次的申請和拒絕痕跡,沒有一次匹配成功。
仔細閱讀完三位哨兵的資料後,陸琛將他們三人全部勾選為進行固定臨時標記、並無婚姻意願的匹配意向,然後向主腦提出了匹配申請。
因為哨向數量懸殊的緣故,向導不僅每年都會有義務的精神疏導任務,還可能會與數量並不唯一的哨兵達成臨時標記——這種由向導主導的、通過精神印記締結的臨時標記沒有任何曖昧的意味,締結標記的哨向間也隻是普通戰友的關係。
在上戰場前,高階向導們甚至會一個個地為哨兵們施加臨時標記,看起來就仿佛遊戲中為友方戰士套上防禦魔法的魔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