疊得整整齊齊的一套換洗衣服已經被秘書放在他的手邊,但打完這通視訊後他身上的衣服已經半乾,此刻也無心去更換。
久違的被雨水浸濕的衣服將老者塵封已久的那段記憶再次開啟。
數十年前,也是在這樣的一個雨天,他接到了自己最為之自豪的那個學生的死訊。
他的學生明明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有著一身傲骨;卻硬生生地被拆散了架,散落在地上氤氳出一片深紅。
學生零碎骨骸被裝進袋子,就如同玻璃溫室中的那些被裝袋拉走處理的死亡的花草;不再被人注視,也不再被人記得。
因有著和陸琛相同的孤兒身份,他的學生甚至沒有親屬前來認領屍體、處理後事,還是他全權經手了這一切,購買了墓地,送人入土為安。
所以,當初為什麼要拒絕,為什麼不願低頭?
真傻啊,這些孩子。
你們單打獨鬥,怎麼能鬥得過他們呢?
突然,“嘩啦”一聲巨響,原來是因為老院長掀翻了會客桌上的琉璃茶具。
裝滿茉莉雪片的茶盞碎了一地,也嚇了遠處正在
收拾苗圃的的秘書一跳,差點將手裡裝滿花草屍/體的袋子扔出去。
“”“”
?本作者原味麻薯提醒您《穿成偽君子的我靠洗白續命[慢穿]》第一時間在.?更新最新章節,記住[]?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有想要改變這個世界的決心固然很好,但前提是——你得先給自己留下一條命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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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從院長室離開後,陸琛三人直接返回了樓雨澤位於地下區域的實驗室。
“陸琛……你是否早就已經預料到了會有今天這般情況?”看著一返回實驗室就開始忙碌地收拾打包自己的個人物品和實驗數據的陸琛,樓雨澤沉默良久,還是問出了口。
因為已經提前預料到了這一點,所以你繞過白塔、委托其他機構申請了專利;所以你拒絕提前提交給白塔抑製藥劑和精神力疏導劑的報告書,甚至要求我對這些研究全部保密……
陸琛沒有回答,但沉默在此時就已經是最好的答複。
狹小的實驗室內再次恢複了安靜,隻剩處於運行中的儀器發出的滴答聲和陸琛在整理拷貝抑製藥劑和精神力疏導劑研發數據時發出的鍵盤敲擊聲。
一旁,柏開霽也在幫忙整理。他將陸琛的各種私人物品收入空間鈕,甚至沒有忘記回收裝滿法式咖啡的咖啡機;他的雪豹精神體則將持有者躺了半年的那把折疊躺椅用嘴卷好,熟練得一看就知道往常沒少幫柏開霽打包行軍軍囊。
他們兩個這是要離開這裡,然後再也不回來了嗎?
呆呆地站在實驗室門口,樓雨澤突然產生了一種自己馬上就要被拋棄,留在在原地的錯覺。
說點什麼,樓雨澤。他對自己說,不要再沉默下去了。
學生遇到這種情況,作為導師,你得——
你得——!
“呃……其實,聯邦的科研學術環境就是這樣的,業內新人在混出名頭前,研發出來的成果和論文署名基本都要優先提供給上麵……”這個哨兵乾巴巴地說道,試圖給那個隻小了自己三歲的學生一點安慰,“我是說,這並非針對你我的個例,事情向來如此,你不要太為此而感到難過……”
“那麼,向來如此,便對麼?”雙黑的向導打斷了他蹩腳的安慰。
隻一句話便堵得他啞口無言。
當然不對!這簡直不對極了!那個曾被壓製的聲音在樓雨澤的腦海中再次發出了咆哮。
可是你又能如何?你和陸琛不同,你不是孤家寡人,你還有兩個年幼的妹妹要照顧啊!你忘記在父母靈前發下的誓言了嗎?!另一個聲音緊跟而上,大聲叫嚷。
啊……樓雨澤咬緊了後槽牙。
這兩個聲音,都是他自己的聲音。
這兩個聲音在他的腦海中糾纏,讓他一時間沒能聽到一旁的陸琛和柏開霽都說了些什麼;直到他的學生喊了他的名字——
“導師,你要加入嗎?”雙黑的向導如是說。
“什麼?”樓雨澤張開口,喉嚨乾澀得嚇人。
“我剛剛向柏上將預定了他那座位於帝星大海中央的島嶼!”向導用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看向他,滿眼都盛滿了對未來的期待,“我打算在上麵建立獨屬於自己的機構——獨屬於自己的塔!”
在白塔成立初期,的確有很多並不願意受到白塔約束的強大的哨兵向導會自白塔中脫離獨立,然後建立屬於自己的塔。
但是,距離上一個塔建立,也已經是五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所以,導師,你要來嗎!”麵帶笑意的向導仿佛在發光,他又一次地向他伸出了手:“和我一起,在【我們的塔】中將抑製藥劑和精神力疏導劑研發完成,再一次創造震驚聯邦的奇跡!”
他說,我需要你的幫助。
你瘋了(你瘋了)!
在這一刻,腦海中的那兩個聲音同時說道,彼此重合為了一個。
——樓雨澤看到自己伸出了手,牢牢地與自己的學生交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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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聯邦編年史·人物篇》記載,在星曆8421年的這個夏末,一位名為陸琛的A級向導脫離了白塔。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他的故事將要走向結束。
出乎當時大部分人所預料的,這反而是一段傳奇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