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們都起來吧,該乾什麼就乾什麼去。”揮退諸多宮女侍從,皇帝隻將蕭吉利留在了禦書房,示下一道封口密旨。
**********
不提之後的皇宮大內和欽天監是如何被鮮血染紅的,對大景境內的很多人來說,今晚都將是一個不眠之夜。
隱隱傳來悠揚戲曲之聲的燕王府內,三皇子裴昭坐在紅燈高懸的戲台之前。
他看似正在津津有味地觀看戲劇,實則一門心竅早就已經不在此處,滿腦子都是十年後山河國破的慘烈之景。
眼看著伴隨著逐漸變得激烈密集的鼓點,九尺戲台上的兩位武生相互交戰、其中一位揮劍斬在另一個的胸口,裴昭眉頭微微一皺,仿佛也回到了前世自己身穿龍袍立於金鑾殿上、持劍斬鯊那人的當場。
對了,算算時間,幾個月後便是今年的會試,那人就該上京趕考了罷?
思及此處,這位天潢貴胄的心中翻湧出無限恨意。
屆時……他這位未來的天子,定要好·好·地招待一下他的丞相大人。
與此同時,左將軍府的書房中也已經掌起了燈。
左將軍連淼的長子連澤正站在一片新排的沙盤麵前,手持毛筆飛快地在宣紙上寫寫畫畫。
以被擱置在一旁、已經被下人複熱了數次的午飯來看,這位少將軍已經在書房中待了大半天的時間了。
恢複了前世記憶、已經在前線死了一回的連澤哪裡有心情吃飯?
雙目赤紅充血的他不敢浪費一分一毫的時間,不斷地揮灑筆墨、記下前世的種種經曆;很快,書桌上就堆起了厚厚一遝記有各種北疆山川地脈和未來十年間胡人動向的紙張。
一想到因那位當朝丞相叛國、掐斷了送往前線的糧草運輸線而使得自己並連家軍的數萬兒郎儘數在饑寒交迫中身死沙場,連澤便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重重地將那叛國丞相的名字記於紙上,年輕的將軍手中的紫毫筆杆應聲而斷——
上天終究待他連澤不薄,重來一次,他定要那人付出代價!
一恢複記憶便立刻尋紙張將前世種種其記下的人並非連澤一人。
天佑十四年,景朝南方大澇、渭水決堤,災民遍野;天佑十五年,景朝全境大旱、蝗災四起……
當朝丞相府內,身為丞相長子的薄檀也剛剛在記事簿上寫下了最後一個字。
想到日後大景即將麵臨的諸多天災人禍,他薄家也將會因某人而落得滿門抄斬的結局,青年運筆的手便全程抖得怎麼都無法抑製。
鎮靜,鎮靜!薄檀!
深深呼吸數次,這位薄家長子狠狠地閉上了眼睛。
所幸這些事尚還沒有發生,一切都還來得及!!
正好,數月後,他也將與那人一同參
加此次的科舉;薄檀發誓,
??[]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薄檀微微垂眸。
那麼,陸琛……就讓我看看,【這一次】沒有了我的引薦,無法成為父親的半徒、與薄家結親的你還能否如前世那般在官場上走得那麼順利罷。
**********
就在京中幾位家世顯赫的青年正在因恢複了前世記憶而徹夜難眠的時候,遠在吳州澹台書院的客舍之中,一位身形清俊的書生也深深地皺起了眉。
陸師弟他日後怎麼會……
反複地在屋內踱著步子,清河崔家長子、澹台書院山長童甫的二徒弟·崔彧麵上的表情變得晦暗難明。
而在駛向京郊某處莊園的一輛牛車之上,指尖塗有丹蔻、皓腕潔白如雪的車中之人撩起了車簾,向著一直侍候車旁的仆從輕輕招了招手。
“替我去吳州府查一個人,那人的名字為——”
婉轉動人的聲音自簾後傳出,隨即漸漸低沉下去。
“是,小姐!”仆從立刻躬身應聲,幾個躍身便消失在被皚皚新雪覆蓋的鄉野之中。
厚重的車簾被再次放下,也遮擋住了車中人的驚鴻一麵。
既然你本身有才卻在未來將其用於邪道,倒不如一開始就為我所用罷……
輕輕撫了撫懷中的那張焦尾古琴,車內女郎的麵上浮現出一抹淺淡的笑意,卻完全不達眼底。
**********
吳州府·桂塘村,被多人同一時間一齊掛念的陸琛狠狠地打了數個噴嚏。
並不知道原身在未來犯下的那些好事已經被數人知曉,此時的陸琛隻當自己這聲示警的噴嚏是因受了風寒所導致的,根本就沒將其放在心上。
嗯,現在的陸琛確實是站在凜凜寒風之中,渾身都被冷雨澆透——
左手拎著懷中抱著陸芙的陸芸、右手提著陸琰,差點與陸家三姐弟一同被埋在屋裡的陸琛站在因房梁斷裂、變成一片廢墟的陸家老屋麵前,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些說什麼才好。
好家夥,這下陸家的茅屋真的徹底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