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海,九頭蛇島。
島外環繞著一圈黑色海晶石,堆成尖銳的小山高,經過幾千年的風吹浪打,依舊堅如精鐵。形成保護著海島的屏障,攻守兼備。
妖王神屠在演武場親自練兵,一襲黑色勁裝,完美勾勒出他緊實壯碩的肌肉線條,再往上卻是一張瘦削的臉,帶著幾分清俊。
他於高台上負手而立,審視著妖軍的目光淩厲敏銳,喝道:“都拿出些氣勢來,是沒吃飽麼?人族獨大,你們甘心麼?既然不甘心就拿出你們吃奶的力氣來!待時機成熟,再隨吾去滅了人族!我們妖族才是狩心大陸的主人!”
台下妖軍齊聲應道:“妖族才是狩心大陸的主人!”
一時間,聲響震天,妖軍氣勢如虹,他們勢必要在奪回散失的顏麵,將那些本該弱小的人族踩在腳下。
左護法狂風得了消息,上前稟報:“大王,近日裡我妖族之人頻頻失蹤,還儘是些修為不錯的妖靈。”
神屠一聽,蹙眉:“儘快去查明緣由。”
“是。”狂風領命退下。
神屠吩咐一旁的右護法:“暴雨,這裡交給你,吾去瞧瞧那神兵煉化得如何了?”
異火煉獄。
兩千年前,神屠奪取海晶石山之前,修成妖族秘法時山崩地裂,自海底湧出熔石地火,堆成一深坑。坑內異火經年燃燒,生靈觸及皆被燒成灰燼,唯有神屠能不傷分毫,後來更是被他用來煉化神器寶物為己所用。
神屠站在坑外,眯眼瞧著被異火灼燒的紅龍,不禁搖頭。自當日費儘九牛二虎之力,從終焉之脊盜出這太初神鞭,在此煉化已三月有餘,卻是毫不見起色,其上依舊存有那人的心花之力。
季言心意氣風發的樣子驀地浮現在神屠眼前,一時間他怒火中燒:“季言心,又是季言心!我神屠不將你殺之後快,吾誓不為妖!”
靈露宮。
方時宴正在教季言心如何自己催動手臂上的咒文,變幻出新天地。
看著季言心隻學一遍,便可在新天地中幻出四季更迭,方時宴不禁驚歎:“季姑娘果真天賦異稟。”
季言心心下歡喜,瞧著手臂上的咒文,問:“這是由墨仙寄宿在我體內得來的,會一直保留麼?”
方時宴搖頭:“每隻墨仙隻有半年壽命,半年過後,咒文消失。”
“屆時也就不能幻化出新天地了?”季言心追問,當下便有些不舍。
“是。”
季言心兩眼放光:“那能接著讓新的墨仙寄宿在體內麼?”
“一隻墨仙一百年才成型,你體內的是唯一一隻。”說到此處方時宴不禁感慨,“自我選擇季姑娘開始,便隻言功成。”
“放心,我心中一直記著的,定助你尋回兩儀玄珠。”
方時宴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警惕道:“有人來了。”
話音剛落,一華服貌美女子便急匆匆踏來,兩人見了皆有一瞬間的恍惚,因得來人正是蘇願婉。
“帝……帝姬。”方時宴看得她出神,他曾想過無數次與她相見時該是何種情景?又該說些什麼?此刻她就鮮活地站在他麵前,他卻不知如何是好。
“願……”季言心才說出一個字,便愣住。入朝三載,她二人最為親近,季言心從小沒有兄弟姐妹,願婉溫柔大方,又對她百般照顧,她早把願婉當作自己情同手足的姐姐。可經此一遭,季言心才知這宮中到處危機四伏,且世人隻當自己死了,此時便不知該不該與其相認。
蘇願婉一眼瞥見季言心手臂上滄夷人才有的咒文,又驚又疑,卻還是忍不住先問了妹妹的情況:“青離怎麼樣?”
方時宴儘量讓語氣聽上去沒有起伏,道:“她被我關起來了。”語畢他帶著蘇願婉來到關著青離的屋子。
撤下禁製時,小狐狸正蜷在榻上打盹兒。聽到有動靜,她睜開惺忪的睡眼,一見那個花容月貌的姐姐出現在視線裡,青離一時間落下淚來,著急忙慌撞進蘇願婉懷中。
“姐姐,青離太想你了。”小狐狸聲淚俱下,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昨晚昭帝沒傷著你吧?”蘇願婉見青離哭成這般模樣,心疼不已,一邊詢問一邊查看她身上可有傷勢。
一旁方時宴幽幽開口:“她沒事,深夜還在王宮裡轉了一圈,費了好大勁才將她尋回。”
青離聽得方時宴言辭犀利,便低垂著首:“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想姐姐了。”
誰知方時宴不依不饒:“青離我總覺你年紀小不懂事,對你次次縱容,但你再如此下去,定要闖下大禍。”
青離不敢直視方時宴,喃喃著:“我……我隻是想幫你。”
“我問你,你是何時跟著我們進宮的?”
“我……自你去醉眠居……我便跟著你了。”
方時宴眉宇間登時有了惱意,喝道:“你為何一而再再而三肆意妄為?”
蘇願婉也沒承想方時宴會說得如此直截了當,小狐狸更是呆愣愣不知所措。
沒等有人做出回應,方時宴朝著蘇願婉行了個青丘禮,正色道:“請帝……娘娘自行管束青離吧,方時宴今後需全力為娘娘辦事,實在力不從心。”
小狐狸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時宴哥哥……”
蘇願婉見方時宴如此決絕,隻好說了一個字:“好。”
青離開始號啕大哭:“我不同意!我又不是個物件,說不要就不要了。”
蘇願婉輕撫狐狸頭,安慰:“莫要哭了,時宴恐怕得在王宮中好長一段時日,接下來等著他的,隻有艱險。你不跟著他,倒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