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融融,陽光溫柔,揚揚灑灑的春風可勁兒地往人衣服裡鑽,暮春之風,自然沒有什麼春寒料峭的力道,像無形的小手般輕輕拂過,十分舒服。
午後,飄飄楊柳下。
聽過李弘成傳來的消息,李承宗擺了擺手,繼續和趙懷恩下棋,旁邊的陸鈞和範無救看了一陣,覺著無聊,便自顧自談論起了經義,有點催人眠,再加上小風這麼一吹,小太陽這麼一曬,腦袋漸漸昏沉,索性也不下棋了,直接昏昏然睡去。
這一睡便睡到了申時末,帶著在外麵瘋玩了大半天的小老弟,以及趙懷恩幾人直接往流晶河而去
臨近傍晚的流晶河,大概是最熱鬨的時候,除了來此耍樂的才子豪商名門子弟,還有沿街叫賣的貨郎,行人車馬,青衣小轎,販夫走卒形形色色。
小老弟像沒見過世麵似的,一路嘰嘰喳喳,這邊看看,那邊瞧瞧,時不時還來上一句:“三哥,你快看那姑娘,沒穿衣服,肩好白啊。”
李承宗就奇了怪了,話說你不是因為偷摸去青樓才被揍了一頓麼,怎麼搞得跟沒見過似的。
“三哥,你走那麼快乾什麼?”
看著李承宗越來越快的腳步,李承平趕忙小跑起來,再也無心他顧。
來到湖岸邊,李承宗提起小老弟,幾人直接飛身上了船。
船身微晃,在場除了小老弟之外,最少都是八品上的高手,瞬間便聽見畫舫中傳來的刀劍出鞘之聲。
“家主。”趙懷恩警惕的喊了一聲。
李承宗搖搖頭,帶著小老弟和護衛直接走了進去。
“見過三殿下。”
司理理施施然行禮,看了眼幾人中的少年,問道:“這位是?”
“你就是名動京都的司理理?”
李承平一眨不眨的盯著司理理,眼神中充滿了好奇。
到底還是年紀小,不懂欣賞美人的韻味。
李承宗直接一巴掌扇在小老弟後腦勺上。
“叫嫂子。”
李承平抬頭看了眼三哥,愣了愣,隨後恭敬地行禮道:“小弟李承平見過三嫂。”
都不用李承宗提醒,趙懷恩便帶著其他人隨即行禮。
“我等見過主母。”
饒是司理理是京都第一花魁,迎來送往,能言善道,交際手段不俗,麵對這種情況,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應對,俏臉若桃花的看著李承宗。
“好了,你們免禮吧,帶小四出去耍耍,等會兒送他回府。”
李承宗說著,拍了下小老弟,提醒道:“這流晶河畔可不安全,不要亂跑,否則以後彆想我再帶你出來玩。”
“放心吧,三哥,我保證聽話。”
李承平一笑,“三嫂,那我先出去玩了。”
司理理臉泛紅暈點了點頭:“四殿下自去便可。”
等到小老弟和趙懷恩他們一走,司理理幽幽一歎,心中歡喜又有些幽怨。
這冤家如此這般,讓她該如何舍得,又怎能舍得。
“你歎什麼氣啊?”
“沒什麼。”
司理理搖頭,轉移話題道:“四殿下年幼,你怎麼帶他來這煙花之地,真是一點也沒個當哥哥的樣。”
“他前兒個自己偷跑去青樓,挨了頓打,我現在滿足他心願,還不是好哥哥?而且我這次帶他來好好看看,等看過之後覺得沒意思,就不會偷跑來了,免得他又挨打。”
正聊著,一個侍女走了進來。
“姑娘,靖王世子送來一首範閒範公子做的詩,說是範公子想一睹姑娘的風采,您見不見?”
侍女問的是司理理,卻不著痕跡的看了眼李承宗,眼神中明顯透著恭敬征詢的意味。
司理理看向李承宗,卻見李承宗看著躬身的侍女,輕咳了一聲。
李承宗回神:“你不是對他感興趣嗎,見見吧。”
司理理點頭,吩咐道:“設酒席,邀範閒公子過來一敘。”
侍女領命下去,李承宗當即問道:“她看著眼生,剛來的?”
“她是隨我一同來的京都,隻是你此前沒見過。”
看來這位就是老頭子安排北齊暗探中的人。
諜中諜啊。
“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李承宗搖頭,拿起了桌上詩文瞥了一眼,遞給了司理理。
“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艱難苦恨繁霜病,潦倒新停濁酒杯。”
司理理緩緩念出詩句,心神震撼,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笑道:“想不到,這位範家私生子竟有如此才學!”
詩詞的力量,是一種心靈上的震撼,即便不會寫詩的人,不懂平仄規律,讀到傳世名作,仍舊會不受控製的感覺頭發發麻。
就像上輩子李承宗讀書時,經常被語文課本上的一首首傳世名作所震撼一樣,更彆說司理理本就懂一些詩詞歌賦,自然大受震撼。
“這首詩,說是千古傳世名作不過分。”
華夏幾千曆史中,這首登高,可是七言裡數一數二的,但這首詩的意境,又豈是一個十八九的少年能寫出來的,所以李承宗就不評價範閒的才學了。
“難怪你說他能攪動京都風雲,單憑這首詩,他恐怕已傳出才子之名,隻是我很好奇,他不是和晨郡主有婚約嗎,怎麼來流晶河尋花問柳了,還特意來我的畫舫。”
想到李弘成送來的消息,李承宗笑道:“他想退婚,老二猜測他想利用我,所以才選擇你的畫舫,不過老二有一點沒猜到,範閒其實是想確認我是不是和他來自同一個地方,可惜範閒猜錯了。”
司理理聽迷糊了。
“聽你的意思,你和範家的私生子有關係?”
“有,關係匪淺,但暫時不能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