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這時,莊墨韓突然開口,詢問起了範閒,隨後有意無意提醒慶帝,春闈大事需要謹慎選取主持之人,言語之中完全就是不讚同範閒主持春闈大會。
見莊墨韓的舉動,李承宗就知道李雲睿要對範閒發難了。
正如李承宗所想一般,事情走勢已經朝李雲睿所想的方向而去,她也不再坐著,站起身準備添把火。
她走到莊墨韓麵前,淡淡的笑道:“莊先生學貫古今,我一向是佩服的,但剛才的話卻不敢苟同,我雖是一介女流,見識淺薄,卻也讀過範閒那篇七言,此人是很年輕,但僅憑這首詩,便可看出才氣逼人,先生剛才的話,隱隱針對範閒,莫不是擔憂少年郎後來居上,將來名聲蓋過先生?”
配合李雲睿演戲的莊墨韓隻是淡淡一笑,並未說什麼。
李雲睿轉身麵向眾人,說道:“在座諸位都是股肱之臣,名學大家,自然不喜口舌之爭,本宮不識禮數,卻願意為我慶國才子說一句公道話。”
“是說那首七言詩嗎?”莊墨韓開口了。
“正事,敢問先生有哪首詩,能勝過範閒這篇七言的?”
“雲睿,殿前休得無禮。”
打從一開始李雲睿站起來,慶帝就很煩,尤其看到李雲睿麵對眾臣的那姿態更是不滿,直接嗬斥了一聲,然後對莊墨韓笑道:“莊先生海納百川,對此等言語不必在意。”
莊墨韓點了下頭,緩緩念出那首登高之後,歎道:“真是一首好詩,我寫了一生的詩,就沒有一首能與之相提並論的。”
“這麼說,莊先生是甘拜下風了?”李雲睿適時開口道。
莊墨韓微微扭頭,不置可否,隻是稱讚道:“這詩的前四句是極好的。”
“可世人都說,這詩中最精華的,是後麵四句。”
“後四句自然是絕句。”
莊墨韓說著,重重歎了口氣,搖頭歎道:“可惜啊,那不是範先生所寫。”
此話一出,滿堂皆驚,就連範閒都愣了一下,因為這首詩確實不是他所寫,忍不住看了眼李承宗,卻發現李承宗正好看過來,並且不著痕跡的搖了下頭,心中瞬間便有了猜測,看來莊墨韓和李雲睿是要誣陷他,壞他名聲。
正當範閒如此想著的時候,李雲睿也故作驚訝的問道:“這詩是範閒抄襲的?”
“是。”
一聽這話,確定了李雲睿和莊墨韓是在演戲誣陷自己,範閒直接坐到了自己位置上,開始吃吃喝喝起來。
高坐龍椅的慶帝則嘖了一聲,表示自己也覺得奇怪,懷疑範閒的才學,詢問範閒有什麼可說。
知道莊墨韓和李雲睿勾結在了一起,範閒對於莊墨韓頗為不屑,諷刺了一嘴,然後老二便站了出來,替範閒作證,還把郭保坤給拉了出來。
見此,莊墨韓則把自己老師給拉了出來,說登高後四句乃是他老師所作,並且有理有據,讓人無從反駁,隨後還一臉惋惜的勸了範閒幾句,實際卻是在罵範閒無德。
聽得李承宗一陣感慨,果然文人罵人都不帶臟字啊。
範閒問了一嘴莊墨韓的老師,得知不姓杜之後,便隨口說了句沒事了,自顧自的喝起了酒。
李雲睿和莊墨韓一番配合,讓祈年殿眾人都開始懷疑起了範閒,一來莊墨韓名聲太大,不可能誣陷範閒,再則範閒的年紀實在年輕,確實不太可能寫出登高那種暮氣沉重的詩句。
隨著莊墨韓將自己偽造的手稿亮出來,眾人對範閒的質疑達到了頂峰,整個祈年殿又喧鬨起來。
當然,大家也不是傻子,整個祈年殿中,恐怕誰都看得出來,今天這事擺明是衝著範閒來的……額,除了郭保坤這個憨貨之外。
彆人是裝糊塗,郭保坤是真糊塗。
於是乎,當郭保坤站出來,借此機會報複範閒的時候,郭攸之都不禁愣了一下。
李承宗看著跪在地上郭保坤,忍不住笑了笑,然後目光掠過悠閒喝酒的範閒,他知道慶餘年中堪稱最經典的名場麵就要來了。
對於這個世界的文化來說,範閒口中的詩篇,簡直就是降維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