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城長街之上,蕭若風抱拳道:“今日之後,你我之間便是仇敵了。”
他是北離皇子,楚昭是執意要複國的西楚皇帝,哪怕未來他們成為了朋友,也依舊是天生對立的仇敵關係。
楚昭嗯了一聲,轉頭道:“陳先生,你是跟我一起走,還是跟蕭若風去學堂見李長生?”
“我去見見李先生。”
楚昭點點頭:“那就三日之後,梵若寺再見。”
雙方分彆,一行四人回了學堂之後,蕭若風徑直去了景玉王府。
楚昭一早帶人闖入景玉王府,然後帶著葉鼎之和景玉王側妃易文君堂而皇之離開天啟城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各大府邸。
意料之中,各大府邸都保持了絕對的沉默。
大理寺依然照例進行著搜捕,京兆尹府也派出了人手抓捕,但卻連城門都沒有出,唯有素來沉穩的景玉王,似乎在王府之中發了一大通雷霆。
當然,大家也能理解。
畢竟隻要是男人,應該沒誰能忍受自己頭上一片青青草原。
原本蕭若風來景玉王府是為了安慰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哥哥,結果卻發現自家兄長坐在涼亭中悠閒的喝著茶水,根本沒有生氣的跡象。
“葉鼎之走了?”
蕭若風點頭:“嗯,走了。”
“葉將軍是個好人。”這是句大逆不道的話,傳出去的話,即便他貴為王爺也免不得受責罰,但蕭若瑾卻很隨意的說了出來。
“嫂嫂她……”
蕭若瑾打斷道:“她是我的側妃,誰也改變不了,她遲早會回來的。”
“兄長不在意就好。”
蕭若瑾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沉聲道:“楚昭走了?”
蕭若風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水,緩緩道:“沒有,他回城了,瞧他離去的方向,應該是天劍閣。”
“今日楚昭來王府時,說過幾日要殺了父皇。”蕭若瑾一臉擔憂的模樣。
蕭若風飲了口茶,肯定道:“他殺不了。”
“你的意思是……”
蕭若風知道他的意思,搖頭道:“不,先生暫時不會再出手,但天啟城除了先生,還有謝太傅。”
“你見過那位?”
蕭若風放下茶杯,沒有回答,站起身道:“兄長既然無事,我便先告辭了。”
“這麼急著走?”
“我今日要搬回王府,得去瞧瞧。”
在北離西麵有座大城,那座城曾屬於西楚,是當年西楚的第一軍事要塞,易守難攻,城名琅琊。
三年前,琅琊城發生叛亂,蕭若風領軍平亂,歸國之後,陛下讚賞其功,封其為琅琊王,蕭若風也就成為了平輩中第一個獲封王爵的皇子,可是三年過去,他都沒有正式入住自己的王府,自稱難盛其名,陛下讚其千尋,也從未催促過,以至於如今人們也都沒有正式稱他為琅琊王,而依舊稱他為九皇子。
九皇子,蕭若風。
然,今日之後,北離沒有九皇子蕭若風,隻有琅琊王蕭若風!
天劍閣,也就是天下第一樓之外。
楚昭一行五人剛剛趕到,守候天劍閣的劍奴便感覺手中之劍不受控製的震動起來。
不僅是他們,就連雨生魔手中的玄風劍也一樣發出了劍鳴之聲。
就在這時,一道帶著攝人劍氣的劍芒從天劍閣三樓直衝楚昭而來。
“陛下小心!”
趙安大喝一聲,就要攔下襲來的劍芒。
但那道劍芒卻猶如有靈性般繞過了趙安,淩空停滯在楚昭麵前,然後光芒散去,露出了它原本真容。
“這是?”
天斬劍,天下第一劍,又被稱為天道之劍。
據說是上古鑄劍神用首山之銅所鑄,傳承千年,隻有天選之人才有持劍的權力,非天命之人不可得,其威力極其恐怖,能夠斬開天地。
楚昭握住劍柄,輕輕一揮,眾人仿佛聽見了劍的歡鳴。
“天劍有靈,這……不會是傳說中主動認主吧?!”
一眾劍奴倒吸一口涼氣。
與此同時,天劍閣中也傳來了謝之則的聲音。
“天斬認主,看來楚皇確實是天命所歸之人。”
“是否是天命所歸,不是憑一把劍就能決定的,而且我也不信命,我隻信我自己。”楚昭說著,毫不留戀的將手中的天斬劍扔了回去。
看得在場眾人目瞪口呆、神情各異,有可惜,有意外,有驚訝,還有像是看傻子一樣……
一時間,天劍閣外針落可聞。
過了好一會兒,古塵和雨生魔率先回過神來,其中雨生魔語氣十分複雜道:“那可是天斬劍,你就這麼扔了?”
楚昭淡淡道:“我有自己的劍,而我的劍就是天下最好的。”
“哈哈哈……”
天劍閣中的謝之則大笑稱讚道:“楚皇好氣魄,請上樓一敘。”
沒有人知道楚昭和北離第一任太傅談了什麼,隻知道楚昭出來之後的臉色不太好看。
然後,天啟皇宮之中傳出了一道聖旨——逍遙天境不得涉足兩國戰事。
天啟城,皇宮之內。
蕭重景一身金色龍袍隨風而揚,他站在皇宮中最高的映月台上,看著遠處月色下的學堂,歎了口氣:“國師,你說我此前做的種種,是不是太衝動了?”
白發白須卻麵如冠玉的國師齊天塵站在他身邊,輕輕甩了下手中拂塵,笑道:“陛下所作所為算不得衝動,都是為了北離,隻不過陛下的眼光,終究隻看見了北離,看的也隻是幾十年。”
蕭重景歎了口氣:“那李長生……看的是整個天下,看的是幾百年吧。”
“如陛下所言,貧道查閱了藏書樓中所有的先代古籍,李先生應當是北離的護國人,無論是培養琅琊王這樣的絕世之才,還是將天生良才的百裡東君收為弟子,亦或是公然維護西楚帝子,都是他的護國謀劃。”齊天塵回道。
“世上當真有人,能活幾百年嗎?”蕭重景喃喃道。
“吾等道門仙家,確實有地仙之流,可活過百年已是不易,能活幾百年的,必然付出了常人難以接受的代價,也要接受常人難以承付的責任。”
“孤明白了。”
蕭重景輕輕咳嗽一聲,問道:“那西楚餘孽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