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城山,祖師殿內。
掌教趙玉真領頭,楚昭和殷長鬆幾位師兄弟,恭恭敬敬的曆代先輩和師兄呂素真上了香。
楚昭夫妻三人是昨日來的望城山,打算看看兒子,卻不想兒子先他們一步下了山。
因此,思子心切的玥瑤和尹落霞便沒有久留,今日一早便動身去找兒子去了。
祖師殿內,楚昭一改肅然模樣,對幾位師兄和師侄趙玉真感謝了一番。
幾位師兄年紀都大了,所以他拿出了自己和古塵研製出來的養生丸。
至於趙玉真,年紀輕輕用不上,楚昭提議打一場。
於是乎,整個望城山都轟動了。
飛軒氣喘籲籲的被李凡鬆拖著,兩條小短腿幾乎已經離地。
“小師叔,你慢著點,你這是帶我乾嘛去啊,我感覺自己要突破了。”
“叫師叔,什麼小師叔,乾嘛要加個小字?”李凡鬆沉聲道:“要突破也先憋著,師父跟師叔祖要打架,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話音未落,一股龐然的劍意自演武場而起,直衝雲霄,浩蕩中正。
“乖乖,這是師叔祖的劍?”
劍意衝霄,揉碎了雲海,似乎能消融一切,沒有殺意,卻又給人一種摧毀一切的感覺。
極致的毀滅與中正平和莫名柔和在了一起,和諧無比。
“師叔,這就是太師叔祖的劍意?”
咕嘟……李凡鬆咽了口口水,訥訥點頭:“應該是吧,也隻能是太師叔……呸,被你帶歪了,隻有師叔祖才能有如此浩蕩磅礴的劍意。”
師父的無量劍意雖然也很強,但和那位師叔祖的衝天劍意比起來,簡直就是螢火之光,難怪當今天下都說師叔祖是天下第一。
與此同時,天下名劍長鳴。
雪月城,雪月劍仙李寒衣,輕輕撫摸著寒霜劍的劍柄,目光好似落在了遙遠的望城山,口中喃喃:“趙玉真,是你嗎?不對,這不是你的劍意,難道望城山又出了一個絕代劍仙?”
號稱一人守一人城的孤劍仙洛青陽,按下九歌劍鳴,遙望望城山,久久不語,隻是握劍的手更緊了。
怒劍仙顏戰天被劍意所激,憤而揮劍,劍意直衝望城山。
“痛快痛快,望城山嗎?這劍意……莫非道劍仙入了神遊?看來有必要去看看,如今天下,能讓我問劍的強者,越來越少了,希望不要讓我失望!”
嶽麓城,嶽麓書院家屬院。
儒劍仙手持竹簡看得入神,忽感萬卷書發出興奮的劍鳴,不由來了幾分興致。
“望城山,有意思,夫人,你說我們去望城山采采風怎麼樣,說不定又能寫出一首好詩來。”
一旁的青兒翻了個白眼,“我就知道你在家裡待不住,去可以,但書院的事和孩子怎麼辦?”
“有師叔看著,沒事的。”
天啟城,欽天監。
國師齊天塵一甩拂塵,遙望漫天星鬥,良久搖頭歎息。
“天機混沌,這天下隻怕又要風雲再起了。”
望城山上,楚昭從半空中落下,連大氣都沒喘一下。
演武場上空的漫天劍氣已經消散,趙玉真的無量劍陣,被他一根頭發絲,破的乾乾淨淨。
趙玉真頗為狼狽,手中桃花出現了一絲裂痕,袖口已經完全崩碎。
捂著手腕,劇烈的喘息著,大汗淋漓,渾身猶如被水澆透了一般。
絢爛的紫色道袍,儼然失去了體麵。
良久,趙玉真調勻氣息,苦笑道:“沒想到,我與小師叔差距如此之大。”
要知道,他這位小師叔真正拿手的是虛空劍訣,劍意詭譎難測,而今日使出的劍法劍意中蘊含的卻是純正道法真意。
但即便這樣,他依舊連讓小師叔喘口大氣都沒能做到。
“看清楚了嗎?”楚昭淡淡一笑,隨後揮了揮手,但見山風盈袖,整個演武場內的氣息為之一清,趙玉真彎下的腰,已經不自覺的站直了。
趙玉真收斂起臉上的苦笑,鄭重地點了點頭,深深朝楚昭一拜:“看清了,多謝小師叔指點。”
楚昭擺擺手:“餓了,去吃飯。”
因為王一行不在,飯桌上沒有酒,師兄們不喜歡,楚昭也不喜歡,趙玉真就更不喜歡了。
他隻喜歡吃桃,因為每次吃桃的時候,總能想起那個姑娘。
楚昭和師兄們敘舊的時候,趙玉真正望著山下,其實也看不到什麼,腳底下便是浮雲遮掩。
望城山太高了,高到與世隔絕。
但他也知道,如果她要來,無論怎樣的山高地險,也擋不住她的腳步,但這麼多年她都未曾出現在山腳。
看著趙玉真的模樣,楚昭笑道:“你該下山走一走,整日在山上修道是修不出個所以然,道家講究出世,但你連世都沒有入,又談何出世?”
“小師叔,你知道的,我下不了山,這就是我的命。”
楚昭搖搖頭,問道:“你可知修道修的是什麼?”
趙玉真想了想,給出了一個比較標準的答案。
“修道是一種修行方式,旨在通過修煉身心,提升個人境界,以達到與自然和諧統一。”
楚昭點點頭,又搖搖頭:“這是一種比較籠統的說法,在我看來,修道其實就是逆天而行。
玉真,你該下山走走的,去走一段路,愛一人,喝一杯酒,騎最烈的姑……咳咳,馬!
一輩子呆在山上,永遠便是這般的風,這般的景,見識太少,修不出自然。
下山去吧,師兄沒做成的事,你小師叔來做。
便是你有天命在身,師叔我也一劍斬之。
所謂天命,不在你,不在天,而在我。
我楚昭要做的,天也攔不住!”
聽到楚昭這一席話,本就擔心動了凡心的掌教撂挑子下山的幾位師兄,開始是吹胡子瞪眼,隻是聽到後麵的話,他們卻集體陷入了沉默。
不讓趙玉真下山,是對他的一種保護。
趙玉真想下山嗎?
自然是想的。
他們不知道趙玉真的心思嗎?
自然也是知道的。
但趙玉真身負天命,一旦下山,便會攪動風雲,殺機四起。
殷長鬆時常會想,這狗屁天命,本該落在他小師弟這頭上才對。
若是天命真在小師弟頭上,倒也省心了,這妖孽自己就能把天捅個窟窿。
殷長鬆歎了口氣:“師弟,真沒有問題嗎?”
“殷師兄,你看我什麼時候說過大話?”
殷長鬆點點頭,轉頭看向趙玉真:“既然你小師叔這麼說,我不阻止你下山,但你得挑一個掌事之人出來。”
趙玉真下山會死。
這幾乎是所有望城山弟子的共識。
如今有人站出來告訴他們,有我在,趙玉真沒意外。
不管彆人怎麼想,反正他殷長鬆是深信不疑的。
趙玉真點點頭:“各位師伯、師叔,我回去想想。”
“嗯,你去吧。”
趙玉真一夜沒睡,就站在那棵桃樹下,如今已是秋天,風中帶著一股寒意,望城山地勢高,風更加刺骨。
那一年,也是在桃樹之下,有個姑娘戴著難看的麵具,前來問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