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讞掾略微一頓,進城門也需要查看照身貼,但陛下都這麼說了,估計也是打過招呼了。
“唯。”
奏讞掾點頭領命,隨後朝著紀子昂拱手,“是下官先前失禮了,閣下莫要放在心上。”
紀子昂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早就站起來拍著膝蓋上的灰塵。
聽此,也學著對方一拱手,咧嘴一笑,臉上淚痕反光,有些滑稽,但卻絲毫不影響對方的俊俏。
“沒事啦!就像陛下說的,依法行事嘛!”
“既如此,閣下調戲良家的兩矛還是要罰的。”
頂著嬴政怪異的視線,紀子昂臉一紅,氣急敗壞地大吼道:“都說了我沒有調戲她!!”
他連手都沒碰到!!
…
紀子昂再三發誓,奈何眾目睽睽,那朵小黃花還被烘乾以作物證留存。
嬴政無奈動用私庫,替對方繳了罰,便領著紀子昂來到丞相府。
新政區分左右,但丞相府不能一分為二,嬴政留有原來的丞相府為右相,而左相府則是由閒置的官邸改製。
大秦以右為尊,所以大部分機要公書,都是送往右丞相府處理。
丞相府中的山水設置遵從秦朝一貫的風格,自然恢宏。
各位文員進進出出,比起一處居住的府邸,更像是一座大型機要中樞。
“陛下午安!”
“陛下安!”
一路上有不少官員向嬴政請安,得到嬴政的頷首回應後,又行色匆匆地抱著卷軸離開。
紀子昂好奇地環顧四周,直到三人行至一處院落。
進入院中,閒情雅致的山水瞬間被萬卷覆蓋,空氣彌漫水墨的香氣,讓人恍覺誤入書中的風華。
草坪上,枝柳上,假山上……四處張掛著長至幾米的竹簡,來往衣擺不經意間的剮蹭,便奏起清脆悅耳的輕響。
似乎是有侍者已經提前告知,院落的儘頭立著兩道蒼老而巍峨的身影,見到嬴政時,小心跨過地麵上的竹簡,行至幾人麵前彎腰行禮。
“臣李斯/馮去疾,參見陛下。”
“愛卿請起。”
嬴政扶起兩人,李斯率先出聲:“不知陛下親臨,還望陛下海涵。”
得到嬴政的首肯後,李斯看向一直好奇打量自己的公子。
“這位公子有些眼生,是陛下新得的賢才?”
嬴政介紹道:“此人名為紀子昂,是朕尋來善用文字賢才,對於推廣也有些心得,今日才到鹹陽。”
“如此。”李斯了然。
微風微停,竹簡的叮鈴聲漸息,山間的水流泠泠作響,流入精巧的爵杯中,盈著滿杯銅色,映著精美絕倫的雕梁畫棟。
趙高將案著上的酒爵一一斟滿,退到嬴政身後。
雲陽獄離鹹陽有些距離,嬴政撈紀子昂用去不少時辰。
此時正值飯點,嬴政索性帶著幾人前往鹹陽風評最好的酒樓——清風樓,順便一道給紀子昂接風洗塵。
幾人四合圍坐,嬴政坐在主位,李斯和馮去疾分彆列坐左右,而紀子昂則是坐在嬴政的對麵。
“各位愛卿不用拘謹,隻當是家常便飯即可。”
“謝陛下。”
嬴政率先舉起酒杯一飲而今後,李斯和馮去疾才開始動筷,而紀子昂則是端著酒爵目光爍爍。
李斯本來就對紀子昂好奇,見紀子昂盯著滿桌的菜色念叨著“失傳”“物遺”等詞彙,李斯掃過桌麵上的家常菜,出聲問道。
“不知小友口中的失傳是?”
紀子昂一愣,有些懊惱自己一激動就控製不住的嘴,但還是舉起酒爵,大大方方地和李斯說道。
“沒有沒有,我隻是在想這麼精美的酒器,流傳後世,那就是妥妥的物質遺產嘛。”
雖然不懂“物質”,但是光憑遺產兩個字,在座的幾人就大概能猜到對方的意思。
垂眸淺啜爵中的酒,嬴政沒有出聲,而馮去疾卻是哈哈一笑。
“哈哈哈,小友不知。
這酒爵雖然隻在重要宴席和祭祀時使用,但也算是大秦常用之物,將此等凡物稱作遺產,流傳後代,莫不是叫人貽笑大方?”
若不是馮去疾的語意滿是自豪,紀子昂還以為對方在嘲笑自己。
紀子昂沒有反駁,隻是眨眼神秘一笑。
“雖然這隻是尋常物件,但隻要運營得當,它就可以成為獨一無二。”
李斯疑惑道:“哦?”
紀子昂的自信引起幾人的好奇心,而紀子昂卻是半點不慌,將手中的酒爵舉說道:“麻煩諸位用一個詞形容這盞酒爵。”
眼前的酒爵前有流槽,後有尾,中為杯體,一側有鋬(pàn),下有三足,杯口有二柱,
馮去疾始終如一:“尋常。”
李斯略微思咐:“三足。”
嬴政轉著手中的酒樽,看見上方昂首挺胸的仙鶴雕紋,“祥瑞。”
趙高本來的沒有打算插聲,但接觸到紀子昂的視線後,還是出聲道:“篩選。”
嬴政垂落的眼眸微動,不動神色地放下酒爵。
紀子昂得到所有人的回答後,眉宇間顯出一抹沉思,少頃,倏地站起身走到大開的窗前,深吸一口氣,大喊道。
“震驚!!讓秦始皇陛下及首要大臣們各持己見的東西居然是這個?!”
熙來攘往的百姓:??
秦始皇和首要大臣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