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國風強勢,雖無人敢議論,但“同一”政策的強製實行,的確產生了一些民憤,特彆是原六國的百姓。
——在亡國之悲和新國強法的雙重壓力下,情緒憤慨。
紀子昂臨時起意的營銷,在嬴政魅力光環的加持下,將鹹陽百姓的士氣推向高潮。
以鹹陽為中心,“秦始皇敬民”的事跡迅速發酵。
遊子名士口口相傳,將“同一”的好處簡明扼要地揉碎掰開。
似夏日清爽的雨,一點點地將山東百姓心中的火意降下,竟連山野村夫都熱情高漲,積極配合國家不同器的收繳。
當然,這是後話,現在的紀子昂正捧著酒爵沾沾自喜。
李斯恭賀紀子昂:“小友的‘營銷之術’果真厲害,短短幾句話,此物便搖身一變,成為佳話中的‘傳說之物’,價值連城!”
紀子昂用手帕小心地將擦得閃閃發光的酒爵裹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嘿嘿~!哪裡哪裡,要不是陛下幫忙,這酒爵最多翻十倍。”他的老婆本又添一筆!
“陛下雖本就善激發,但十倍已然是神通。”
馮去疾抱拳向紀子昂道歉道:“先前老夫還不以為意,看輕小友。現在看來,是老夫井中視星,還望小友莫要放在心上。”
被馮去疾肯定能力,紀子昂嘴角大咧,不由露出傻笑。
“嘿嘿嘿~!馮大佬客氣了!和你的功績相比,我的確是小巫見大巫,你看不起我也是情理之中的嘛。很正常很正常~!”
如果是他當上了右丞相,他直接橫著走!
馮去疾見紀子昂笑容毫無陰霾,心中的好感度飆升,豪爽地舉起酒爵,“好!小友豁達!老夫為自己的自大自罰一杯。”
說罷,便仰頭一飲而儘。
見紀子昂得到兩人的認可,嬴政嘴角微勾,神色微鬆,隨即出聲道。
“既然大家都相互熟悉了,那我們便進入正題吧。”
聽此,眾人都神情嚴肅,紀子昂眨巴眨巴眼,也不禁坐直了些。
“有紀愛卿在,推廣一事無疑如虎添翼。”
紀子昂挺直胸脯,矜持頷首,但止不住笑容的嘴角卻將他出賣了個徹底。
嬴政看著紀子昂的目光柔軟,“丞相們以大篆為基礎,結合各國文字,改製了一套新的文字,愛卿不如看看如何?”
李斯料定陛下會提起此事,所以早早地將文字刻簡帶到身上,在嬴政話語落下後,適時地從懷中掏出來,遞給紀子昂。
紀子昂接過竹簡,看著上麵秀美的文字眼眸一亮。
“這就是大名鼎鼎的秦纂啊!筆畫橫平豎直,圓勁均勻,和我在博物館看到的一模……”一樣。
“咳!”在紀子昂正激動的時候,嬴政輕咳一聲打斷紀子昂。
頂著李斯三人疑惑的視線,紀子昂懵逼的神情立馬被恍然代替,頃刻之間想起老祖宗給他立的戶籍。
“我是說……和我在薄霧觀到的字體一模兩樣。”
紀子昂打哈哈,“我自小生活在天台山,你們知道的,薄霧嘛,山裡最多了!擾亂視線,看字都看不清。”
將手中的竹簡抬起,紀子昂仰著頭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隔著薄霧看大篆,就有些變形哈哈哈!”
“原來如此。”李斯點頭,“小友慧眼,這套文字的確多由大篆改筆得來。”
“嗬嗬。”紀子昂訕笑,用竹簡擋住臉,朝嬴政眨了眨眼。
被紀子昂這副機靈的模樣逗笑,嬴政眼眸不免漫上笑意。
“愛卿見過的文字多,不知有沒有讓你中意的文字?”
紀子昂瞬間明白嬴政的話外之意,不就是在問現代用的文字嘛!
“文字的演變很複雜,但都和小篆一樣,有一套基礎的標準,而這套文字,一直廣為流傳,作為標準字體,叫做‘隸書’。”
紀子昂麵露思索,背誦已經有些記憶模糊的曆史。
“是一名書法家在獄中,根據小篆研究出來的。”
嬴政一聽,也顧不上紀子昂的漏嘴,大喜過望。
“哦?竟有如此大才被困獄中?”
紀子昂腦袋一歪,不確定道:“好像是姓程,叫…叫…邈?”
“嗯對,程邈。”紀子昂點頭,隨即倏地瞪大眼眸,驚呼出聲:“程邈!!”
他那淩亂潦草的老哥哥?!
嬴政注意到紀子昂的驚愕,“愛卿識得此人?”
想到自己落地成盒,紀子昂神情為難,但還是將將獄中遇到的人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嬴政久遠的記憶也逐漸複蘇。
似乎是有這麼一個人,在他涉政初期的時候,上奏說他“灑米於紙,雞足亦甚半分”,讓自己好好練練字來著。
當時自己年少,又滿心豪情,沒想到居然會被一位小小的文吏落了麵子,嬴政自然下罰對方獲獄,沒想到對方卻是一位書法大家。
現在倒是輪到自己將人請出來了。
嬴政感歎天道好輪回的同時,讓趙高派人將對方接出來,好生伺候著。
安排好程邈的事宜後,李斯才笑眯眯地說道。
“本以為是牢獄之災,萬萬沒想到小友這一遭,竟是遇到了滄海遺珠。”
“不過,公子是從何處識得這‘隸書’?又從何處看出,對方有此之能?”
依剛才紀子昂的說法來看,對方是根據小篆創造的隸書,但自己才將小篆落成,而對方身處雲陽十多載,萬萬不可能得知小篆,更不可能名揚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