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晚心臟緩停一拍,愣愣地仰頭,一點點地從他灰色筆挺的褲腿看上去,純黑襯衣的下擺彆進平齊的褲腰裡,不見皺褶。
他沒打領帶,領口散開著,露出小片白皙的膚色,手肘袖子半卷著,再往上就是陰沉的但又有些滯住的臉色。
她還從沒見過他這副模樣,像一隻被惹怒了的獅子,亮著獠牙闖進,渾身都是尖銳的刺。
一時間裡,樓晚腦海一片空白,不知該乾什麼。
謝淮謙的怒氣值在推開門的一瞬間達到了頂端,卻在對上清澈漂亮的眼睛時頓住,下一秒急劇而下,進而消散在空氣裡。
如同被戳破了的氣球,啪地一下就憋了下去。
他沒想到,她居然會主動來找他。
原以為她早已經回去了,回去那個沒有他的地方,然而她卻在他的休息室裡,等著他。
謝淮謙找不到什麼形容
詞來形容他這一刻翻滾在胸腔裡的心情,要真來說,短短幾分鐘裡,他的心情像是坐山車一般,急速而上,急速而下。
他走上前,單膝在她麵前蹲下。伸手握住她的後腦,湊上前啄了啄她的唇瓣,額頭抵著她的額頭,鼻息沉重,“怎麼坐在這裡了?”
樓晚還是沒回過神來,剛剛他進來的狠戾神情還在眼前晃動。她有些畏懼地往後仰了仰頭,卻被他一把給握回去,重新貼在他額頭上。
冰涼的鏡片抵著她的鼻梁骨,好似將她那一截鼻梁也凍傷了一般,樓晚瞬間都不敢動。
“嗯?”他壓低了聲音。
樓晚訥訥地回“在床上躺著,翻個身就掉下來了……”
他輕笑一聲,也跟著她一樣小聲說“又睡床邊了?”
樓晚點點頭。
謝淮謙蹭了蹭她,唇瓣克製地吻了吻,深呼吸一口。她身上的馨香飄進鼻尖,進入到肺裡,瞬間撫平所有暴躁情緒,比尼古丁還要管用。
“晚晚。”他低喃了聲。
樓晚心臟被壓得窒息,沒回。
謝淮謙也不在意她回不回,隻要她在身邊就很好了。
抱了片刻,他離開一些,一手從她腿彎穿過,一手摟著她的背,一把將她從地上抱起來,放到床中央。
他俯身撐在她身旁,低聲問“有沒有摔疼?”
樓晚平躺在床上,他的臉和眼睛都藏在了燈光之下,滿身的冷厲和怒氣消失殆儘,回到平時她所熟悉的溫潤模樣。
他的影子籠罩著她,深切的眼眸定定地注視著她,樓晚頓住片刻,緩慢地搖了搖頭。
謝淮謙這才直起身體,摸了摸她的腦袋,克製著說“等我幾分鐘就好。”
樓晚一瞬想起外麵的辦公室裡還有人在等著他處理工作,趕忙點點頭,“你快去。”
謝淮謙轉身,要出門前偏頭看她一眼,拉上門出去。
從休息室出來,他第一眼先看垂著腦袋的喬總助,眼眸眯了眯,繞過杵在辦公桌麵前的幾人。在辦公椅上坐下,他重新拿起策劃案,一頁一頁翻看著。